第八章 没逃

我们就这么僵持了半个小时。我不想回去，回到陈家，我就跟被软禁了一样。但是不回去我又能去哪里呢？而且傻子还跟着我呢，我去哪，他就去哪。我就算真的有逃跑的心思，也逃不掉。

我确实有了挑掉的心思。在我看着天空上的大太阳的时候，我会觉得，这个社会还是书上写的那么和平那么美好，我还是能有自己的人生的。那时候，我真的想过，我甩开傻子，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哪怕是没有书读，去给人打工洗碗我都愿意。

就是这些矛盾的念头，让我磨蹭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带着傻子回陈家。理想是一个样子，现实又是另一个样子。我走了，我妈怎么办？

傻子一整天都跟着我，他没有我这么多心思，也看不出我的心思，就是一直傻乎乎的跟在我身后。

回到陈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亮着灯，还有傻子妈妈的吼声，她吼着，说让他们工地的人都出去找我，要是找不到我，就把我妈从医院里丢大街上，死了算了。

推开门，走进去。傻子甜甜叫着妈，胖女人几步走过来，直接一巴掌甩在我脸上。那巴掌声，让傻子的笑也僵住了。他把我扯到身后，瞪着他妈妈。

胖女人对身旁的傻子舅舅说，让他把傻子拉上楼去吃药。他舅舅过来就拉人，傻子还喊着：“妈，妈，别打她。别打她。我不吃药，我不吃药。妈，我不吃药。”傻子还哭了。吃药对于他来说好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胖女人对着傻子吼：“你不吃药，我就打死她。”

傻子一下没声音了，整个人都蔫了，低着头，缓缓往楼上走，边说道：“我去吃药。”

傻子一上楼，胖女人瞪着我就说很难听的话。最后还警告我，要是还有下次那么跑出去的话，我就不用吃他们家的饭了，就饿两天。要是出去不会回来的话，就让我妈被丢大街上，成乞丐。他们一看就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我心中暗自庆幸着，今天我还算理智的，带着傻子回来了。要不我妈就真的……我不敢想。

她也骂累了，转身走向厨房，骂骂咧咧的做饭。而傻子舅舅从二楼下来，再次说什么，花那么多钱买我，我连饭都不做。

那时候，我的心绪全在胖女人说的那些关于我妈的话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按道理说，他们家这么有钱，胖女人又很忙，傻子又是个傻子，怎么就不请个保姆做饭呢？说我不做饭，我没来之前，不也没人给他们做饭吗？那年代，有钱人家有些都请保姆了。

那顿饭，我没吃上，因为我被傻子舅舅推回房间里关了起来。说是饿上一天，长长记性。

我缩在床上，心里很乱，那天发生的事情特别多。在家里看到鬼，带着傻子出门，被同学欺负，傻子说人家今天会死。那同学真的死了。

我低声叫着“傻子，傻子”一遍一遍，心中渐渐出现了恐惧的感觉。

我就是这么坐在床上，迷糊着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