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以身相许

两人的夫妻名分原本就有些虚无飘渺，她也从来没追问过他当初之所以娶她为妻的理由。

这应该是她和荣泽之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交谈。

仿佛没有了所有的顾忌，彼此间就像一对相互扶持了多年的老夫老妻，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客厅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互诉着彼此的心情。

“她是个很优雅也很温柔的女人……”

安静的室内，阳光顺着透明的玻璃窗射到地板上，泛起一层耀眼的光茫。

他一边轻喃，一边有条不紊的、一层层将洁白的纱布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而我的父亲，好听一点形容，他霸道而张狂，难听一点形容……”

他的眼中泛起一层难掩的恨意，“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变态。”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她在害怕，自己一旦开了口，就会破坏了眼前这份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平和。

“或许在外人眼中，含着金钥匙出生在荣家的我，前世不知修了多少福份，可谁又知道我的童年，过得比任何一个孩子都要灰暗。”

整日的谩骂与毒打，曾给他幼小的心灵，增添数道无法抹去的痕迹。

而那时唯一能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中的，只有他最最依赖的母亲。

“后来呢？”

当她亲耳听到，他的父亲居然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心狠无情的对他施以虐待与暴力时，突然觉得，他脸上惯有的冷漠和淡然，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后来……”

哼声一笑，眼中尽染嘲弄，“被我视为女神一样存在的母亲，最终选择了背叛，嫁给了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穷鬼。”

“很难相信吧，我妈居然会放弃现有的荣华富贵，宁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平凡男人。她走的那年，我只有六岁，那晚的雨很大，我哭着喊着跪在地上求她不要走，可她却冷冷的告诉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让我叫她一声妈。”

听到这样的话，柯瑾瑜的心也跟着涩涩的，很难受。

她可以想象六岁的荣泽，在妈妈离开的一瞬间，一定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塌了。

因为那样的感觉，她也同样经历过。

“直到有一天，在那条我每天都在等待的街上，终于被我看到了她，她依然是那么优雅而温柔，当我兴奋的想要扑过去叫她一声妈妈时，妳猜我看到了什么？”

此时的荣泽，眼神突然变得很涣散，这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和我一般年纪的小女孩，那女孩幸福的偎在她怀里，享受着她体贴的保护，当时的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那么天真、那么灿烂、那么明媚、那么耀眼……”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那笑容有多么的无辜，无辜到，让人恨不能……亲手撕碎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发狠的语句，狰狞的表情，伴随着缠着纱布的最后一道工序，用力的系在一起，勒痛了她的伤口，里面沸腾的血液，仿佛再一次要不受控制的迸发出来。

闷哼的声音，终于叫回了荣泽陷入回忆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