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他说杀人, 好似很轻巧就能做到,声音都略变低沉阴森,胭雪脊背发凉的看着他把染血的帕子拿过来, 就要罩在她脸上, 吓的她脸色都白了,喉咙隐隐作呕。
谢狰玉见她被吓的要吐了, 这才收回手,脸上挂着戏谑恶劣的笑, 笑骂道:“没用的东西。”
胭雪抬头,睁着乌黑湿润的眼眸,明显多了许多惧意,但她还是说:“知道世子是在与我说笑,不管世子是不是真的想为我出气,奴婢都心生欢喜。不过,还是不想世子为了我,手染太多血债,不然我心里不安。我如今心里愿望,只想世子平安康健, 如意顺遂就好, 其他不敢奢望太多。”
谢狰玉神色难辨的说她,“倒是会说好话。”
胭雪见他不再提杀人的事情,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上前大着胆子小心的拽着他衣袖的衣角,跟在谢狰玉脚边叫唤的团圆儿争宠,也不忘为自己讨点公道。
“世子不用为了我造杀孽,她们欺负我,罚她们去做脏的累的活计就好了, 她们怎么待我的,我就怎么待回去,罚一罚这样,与我便扯平了。”
谢狰玉审视她许久,确定她是真的那么想的,不由得冷嗤一声,“果然是妇人之仁。”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想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她也抓不住。
胭雪不懂他怎么又说她,难道她说的不对吗,且说谢狰玉到底是不是真的想为她出这口气,和她有了嫌隙的不止一个丫鬟,她人言轻微,确实是可以趁着讨谢狰玉欢心的机会,报复其他人。
可是她们与刘氏跟段小娘不同,那对母女对她可以说是血海深仇,荷鸢等人,她想到的最多是把受到的欺负还回去,还没有到欺负了她一点,就要让人死无葬身的地步,就是知道自己现在身份低微的可怜,才有恻隐之心。
要是世子问她有没有什么仇人,替她杀了仇人,她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的。
只可惜,她现在也还没有对谢狰玉来说,重要到让他愿意为她报仇的地步,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谢狰玉不知道刚才还说的那么振振有词的胭雪,怎么突然一下就萎了,仿佛心事重重,难道是他说她了,这蠢东西心里受伤,不乐意了?
谁知下一刻,心情跌宕到谷底的胭雪又抬起头,方才的伤愁之色如同昙花一现,她抱着谢狰玉的手臂,娇软的身躯依靠着他,把他当做唯一的靠山,说:“世子,就这般说好了,替我罚她们去清洗恭桶,十日之内每日只给她们一顿饭吃吧。”
这果然是她说的,最累最脏的活。
谢狰玉勾唇,说了她一句,“果真小瞧你了,是个小毒妇。”
每日干最脏累的活,还只给一顿饭,就是成年男子下来精气都会不足,更何况是丫鬟们。
比起外头普通百姓里的人家,府中的丫鬟们也从未有过吃不饱饭的情况,现在胭雪让他这么一罚,定然会叫那些人苦不堪言。
人饿个三天都会受不住,还是十日。
谢狰玉说她恶毒,胭雪不禁心里一跳,这是有些害怕他眼中她很坏的反应,略略感到心虚,听着是好像严重了些,“那、那要不,还是给饭吃吧。”
她为了谢狰玉妥协了,然而谢狰玉并不觉得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只不过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胭雪才改变主意的,再次改口,未免显得假惺惺了。
“我不喜欢说话出尔反尔。”谢狰玉:“就照她说的罚下去。”
三津领命就走,胭雪头一回尝到了仗着别人的势,惩罚他人的滋味,不能说感觉非常好,也有一些第一次打击了旁人的不安。
更多的是,谢狰玉为她出头了,他一句话的事情就能掌控旁人的悲苦,让她除了敬怕之外,还想多多讨好他,说不定,有哪天他能看在她伺候的情分上,帮她正名,恢复本来身份呢。
“世子待我真好。”她说着甜甜的话,谢狰玉把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斜了她一眼不接话。
“……殷护卫。”
三津把事情交代给了郭妈妈安排下去,临走时碰见担惊受怕的荷鸢,被她拦住问:“殷护卫,不是你说,是世子让奴婢多教训教训胭雪那个贱婢吗,我难道做的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罚咱们啊。”
三津闻言站住脚步,“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原话?是叫你为难她不错,可也说过,勿要伤了她的身子。”
荷鸢辩解:“不是我让她们打她的。”
三津:“也私心的没有阻止下去不是?”荷鸢讷讷哑然。
傍晚胭雪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挪到谢狰玉院子里去,她进屋子里时,发生过冲突的丫鬟们也在,气氛一静,胭雪故作不知的快速收拾了自己的衣物。
她走时后面终于有丫鬟打破沉默,摔了东西,对着她的背影道:“以色侍人,没好下场。”
“就不信她能得宠一辈子。”
胭雪挨了几句碎嘴,脚步一顿,黑漆的眼珠看回去,“宠不宠,不归你们说了算。”
她担心那些丫鬟气不过,上来又找她麻烦,丢下一句,“不过,我跟你们的事,就这样两清了。”便匆匆跑回谢狰玉的院里了。
谢狰玉在议事时通常不许身边人在,胭雪来了,端茶倒水的活便轮到她了,她在这个院子里竟也开始说的上话。
茶水沏好,便有丫鬟问她要不要现在送进去,胭雪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里头的声音本来就听不清,后面没有动静了,她才敲门。
“进。”
一见是她,三津与谢狰玉谈完事情,便主动退下。
“属下这就去准备。”
谢狰玉挥手,似乎还沉浸在神思中,对胭雪的到来也没有一点反应,直到身边靠近一道馨香,他才危险的抬起眼皮,把想要大胆地往他身上坐的胭雪往前推了一把,“失心疯了?”
胭雪哎呀一声,没讨到好处,羞耻的扶着桌子堪堪站稳,才没摔倒在地上,顿时感到无比的尴尬,小声别扭的说:“才不是呢。”
谢狰玉不喜欢给她点颜色就开染坊,何况他在想事,被胭雪这么一打岔,神思便凝聚不起来了,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想起了年幼时的种种过往罢了。
他冷着脸也不管胭雪心情如何,兀自拿起桌案上的书翻了翻。
胭雪今日是第一次留宿在这里,兴奋了一天了,一时没办法平静下来,见讨好谢狰玉不成,便只有乖乖的待在一旁,没他吩咐时专心当个哑巴。
她倒是挺乖觉的,拿了张小凳,靠着谢狰玉坐下,给他捶捶腿,并好奇的悄悄瞟着书上的字,尽是些看不懂的符号。
谢狰玉察觉了,也不问她看不看的懂,不过是些布阵排兵,纸上夸谈的内容,跟她说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是胭雪的视线着实不知道遮掩,她见谢狰玉看的认真,自己也不认识字,坐了一会便觉得无聊了,思绪飘着,在想世子到底什么时候就寝啊。
可别是第一个晚上,就厌烦了她吧,她可还在其他人面前放过狠话,要是这就失宠了,岂不是闹了个大笑话。
“世子。”
她挨着谢狰玉的腿,轻柔地蹭了蹭,含着蜜的眼珠快沁出水来,勾勾缠缠的望着谢狰玉俊白清冷的容颜,“世子,看看我吧,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该歇了啊。”
“住口。”谢狰玉也是忍她许久了,她虽然不说话,但视线烦死人了,一听她□□的话,缓缓放下书,丢到桌上,要惩治她了。“你这张嘴,也该换个方式说话了。”
胭雪又喜又怕,谢狰玉肯搭理她就好了。
万万没想到,谢狰玉让她换个说话的方式,是拿了她身上的手帕,塞进她嘴里,把她嘴堵住,只能在榻间听见她难耐的哼声,连求饶都张不开嘴,哼哼呜呜的,难受又折磨。
比起她,谢狰玉自然是更快活,觉得胭雪小嘴惹他烦了,便堵起来,想听她说了,又拿下来。如此反复了整整一夜,被折腾狠了的胭雪可怜的躺在榻上,直到谢狰玉喂了她口清水,便迫不及待喝起来,勉强恢复了些精神气。
天还没彻底清亮,胭雪见谢狰玉套了件外袍,就有要走的打算,一时顾不得分寸,握住他的衣角,脸上红晕未散,湿发沾在鬓边,醉眼朦胧的祈求他,“世子这回不留下来吗,陪陪我好吗,我不想一个人睡。”
谢狰玉碰她时就在胭雪的偏房,是准备纾解了以后回他自己的屋子休息的,没想到胭雪会娇声的求他留下。
他冷然道:“床脏了,就叫人过来换一床,你自己睡吧。”
胭雪还想再试试,她舍不得这份温存,“一个人睡总是不安心,要是夫君在我身边就好了。”
她话说的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对上谢狰玉冷静无波的乌黑眼神,就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如果不行,就,就罢了。”她示弱的道。
谢狰玉上前,捞起她的下巴认真道:“少生些是非,安分点,有些事情说多了没趣,你自个儿明白就好,你听话我就多疼你些。”
胭雪下巴被他捏红了,答应一声,“是。”沉默中多了缕不清不楚的难堪。
谢狰玉拍了拍她的脸,算是称赞了一句,“今夜伺候的不错。”说罢,替她把被子拉到身上,遮住外露出来又欠爱过后的痕迹。
谢狰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胭雪留不住他,只好失落的收回目光,瞥见左边他睡过的地方,捻着被子人也挪了过去,仿佛这样她也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