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山翠薄晴烟
弘宁闻言,自觉刚才一番话定是惹了太后生气,也只得赔罪,“太后千万别这样说,我当然懂太后的一番良苦苦心,是我和佑云辜负了太后…”
说罢竟还淌下泪来,太后见她这副模样,倒觉得无趣,便道,“那就这样吧,只能说两个孩子没那缘分,哎…”
弘宁小心翼翼地与太后告辞,出了清宁宫。
乘轿回公主府的路上,远远看见秦殊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欢欢喜喜地往清宁宫那边去,脸上洋溢着欣悦的神情。
她想,他应该是去找将离那丫头吧,罢了,今日就且让他去吧,来日再说。
秦殊回府,嘴里还哼着小曲,一边哼着一边进了前厅。
弘宁见他今日心情是少有的高兴,不免心中有些不忍。
她对他道,“你今日去哪里了?”
秦殊扬起头不解,“去上朝了啊,还能去哪里?”
弘宁喝了口茶,正考虑着怎么开口,只听他又道,“对了娘,爹的信送回来没有,他怎么说的?”
弘宁的脸抽搐了一下,随即道,“你爹的意思…是觉得你和将离不合适。”
“啊?”秦殊立刻垮下脸来,“是为什么?”
弘宁道,“你自己看看你父亲的回信吧。”说着她将秦佑云的信拿出来递给他。
秦殊接过信拆了开来,读了一半便将信扔在了一边。
弘宁见他神色郁结,眉头都揪在了一起,嘴角下撇,十分不开心的样子。
她问道,“你怎么了?”
秦殊沉默了一会,才道,“不管,我就是想和她成亲,为什么不行?”
弘宁摸摸他的脸,安慰道,“你父亲信上所说的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吗?你要理解,咱们家是不可能娶她那样的女孩子的。”
秦殊反问道,“她那样的…她是什么样?”
弘宁道,“不是说将离她本人不好,是她的出身,与我和你父亲原先预想的世子妃人选不同,你清楚的,我们这种人家是不可能娶她那种无亲无靠的女孩的,虽说现在有太后帮衬,但太后对她也没怎么上心,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孙女,怎么都赶不上李芫她们。”
秦殊却不以为然,“无亲无靠怎么了?如果我娶了她,我就是她的亲人,我就是她的依靠,我根本不在乎她什么出身!”
弘宁心想,这个傻孩子真是一根筋,于是仍好言劝道,“我的傻儿子,你现在还小,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等你再大些,就不会这么感情用事了,再说天地之大,漂亮的姑娘千千万,不要拘泥于她一个身上。”
秦殊看向弘宁,一脸不可置信,“娘,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我以前还以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
弘宁显得很为难,又道,“不是娘狠心,实在是形势所迫,像我们这种家庭,娶亲生子都由不得自己乐意不乐意的,若要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这个道理你要懂得,忍一时的欢愉,享永世的福机,傻儿啊,你可要明白啊。”
秦殊扭过头去,“我不想明白,永远不想明白,做人太难了,尤其是做永阳王的儿子更是难上加难!”
弘宁听后有点生气,冷脸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父亲?还有没有一点当儿子的样子?娘平时教养你是白教了吗?”
秦殊不语,平复了会情绪,才终于道,“我爹离开京城至今应该有十余年了吧,说实话,我早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只能从家信里窥探出一些有关于他的信息,而如今,我对他的印象就是白茫茫一片,父亲吗?他算什么父亲?十年来对妻儿不闻不问,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会忘了我还有个父亲…”
弘宁无言,秦殊所说的她又何尝没想过,可是这么多年她都一个人熬过来了,她不在乎再等几年,只是遥遥无期的等待真的是一件特别摧残人的事,她已记不清自己为何开始了等待,又是为何一直在等待,而现在却是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性的等待。
她轻轻揉了揉额头,对秦殊道,“你回房吧,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秦殊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却说秦殊那日去清宁宫找将离,将自己新近画的一副春景图送给了她,也算是了却当时在竹漪亭的承诺。
将离打开画,看了很欣喜,她最近也在范师傅那里学画画,虽只学了点皮毛,不过范师傅说她颖悟力很好,日后功力定会见长,让她很是高兴。
可秦殊在她面前犹犹豫豫的样子,让她有点不知所谓,便问了他,“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秦殊还是什么也没说,脸上却有抹可疑的绯红,后来才与她告了别,回了府去。
将离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日将离刚刚起来,豆蔻递给她一张纸条,说是外面有个宫人给她的,将离好奇地打开一看,上面如此写着,“今晚来玉沽池,有要事找你。”
将离觉得很奇怪,便问豆蔻,“送信的宫人有说这信是谁送来的吗?”
豆蔻道,“说是晋王让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