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怪了,事情应该很顺利,难道临时出了状况?”红绫自顾自地说。
“什么状况?”华早儿心头跳了一下。
红绫看了看她,露出笑容:“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既然他没来,我就回去等等看好了,搞不好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红绫说着拍拍华早儿的手臂:“早儿,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红色的身影飘然离去。红绫身姿娇弱,但华早儿看得出来,她应也是深藏不漏的。不知道为什么,华早儿一直看着红绫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在若无其事的外表下,眉宇间都深藏着心事。那些似乎都是她所无法触及的。
华早儿又想起了叶向渊。
这两年来,他们似乎是因为华胜的死亡而疏离了,但叶向渊没事常找到她这儿来的习惯,却从未改变过。只是他不再向以前一样,拿着书本要华早儿教他认字,或只是来问个安,说说话。
叶向渊向来沈默,这两年来更是变得不语。或许是心里有些怨恨,华早儿也不怎么理他,只是仍发觉,每回见到叶向渊,他的眼神似乎又深了一层,身上更时时带着伤。看到他受伤,华早儿的同情心又泛滥了起来,忘了先前告诫自己要狠下心的承诺,仍是默默帮他包紮伤口,而他也默默地承受她的抚慰。
他不言,她也不语。似乎像是在比赛一样,谁先开口,谁就输。
华早儿是忘不了,叶向渊竟听从萧剑离的命令至此,杀了一向待他不薄的华胜。她忘不了爷爷满身是血倒在地上挣扎,而叶向渊却是一脸笑意的模样。她告诉自己要恨,恨萧剑离,恨叶向渊,但每次看见他那张带着淡淡笑意,却又像是有无限哀伤的娃娃脸,她又忍不住自己担忧的心情。
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华早儿司忖着,一面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里。听见红绫说,他或许可能出事的消息,她竟还是心头一紧。为叶向渊担心,难道已成了习惯?
华早儿回到房里,点了灯,转身正准备脱下外衣时,却不其然看见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啊!”要不是及时捂住嘴,她差点要叫了出来。
“早儿,是我。”叶向渊说。却没有动作,静静地立在角落。
华早儿抚着胸口喘了口气,坐了下来。“你别吓人呀!”
叶向渊不再说话,只是站在角落,看着她。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样,他总是来一会儿,没说什么,就离开。华早儿以为这次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因此也什么都没说,倒了两杯茶。
但叶向渊没过来拿茶,她注意到,他的左手一直放在身后。
“你的手怎么了?”
叶向渊没说话,华早儿索性走过去拉了他的手。果然,手臂上的衣服破了,底下是一道红色血痕。华早儿吸了一口气,看也不看他,只是拉着叶向渊坐下,接着就翻箱倒柜找起药膏来。
伤口并不深,就华早儿的经验来说,只消清洁一番,敷上药膏,仔细包紮就可以了。叶向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她处理的,她忆起有一回叶向渊来找她时,胸口被画了长长一道的伤口,鲜血淋漓。叶向渊尽管脸色苍白,意识有些不清楚,竟还是走来找她。而华早儿却被他伤口之深给吓坏了,尤其当叶向渊支撑不住“碰”地倒在地上时,更是忍不住尖叫一声。
事后,他在床上躺了十天才复原。华早儿真想骂他是笨蛋,明明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勉强来找她?她又不是大夫。
如今那伤已经癒合,在他的胸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叶向渊还是跟以前一样,受了伤就来找她,只是他受的伤不再这么重,或许是表示他的技艺进步了不少。有时候她觉得,叶向渊就像是一头负伤的野兽,一心一意想回到主人的身边。
华早儿将药膏肤在清洁乾净的伤口上,拿起布巾,仔细地缠绕起来。叶向渊低着头,看着华早儿专注的面孔。
“我…遇到一个人。”
“呃?”华早儿抬头,狐疑地看着叶向渊。他怎么说话了?
“我遇到一个人,他要我跟他走。”叶向渊继续说。
“你在说什么?”华早儿不觉停下手上包紮的动作,摸摸叶向渊的额头。没发热,很正常。
叶向渊拉下她的手,眼是专注地看着华早儿,但她却觉得那奇异的空洞眼神,其实什么也没有看。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开始述说了什么起来。
“他是个奇怪的人,我杀了那家伙跟他找来的守卫时,他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也没有做,但当我要杀那个忽然跑出来的佣仆时,他却出手了。为什么,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阻止我,那些人还不是都一样,全都是没有实力的人,没有什么好救的…”
“阿渊,你是怎么了?”华早儿开始担心了起来,但叶向渊依旧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
“前几天,我回去家乡。”叶向渊说,又顿了顿:“我要杀的人,刚好就住在我的家乡。”
“家乡?”华早儿是第一次听叶向渊提起家乡的事情?她只知道,叶向渊八岁时被萧剑离带回来,他八岁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她完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