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不管你杀谁,杨谦德也好,他找来的那些守卫也罢,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对毫无反抗能力的无辜之人出手。”
叶向渊忽然说不出话来,满腹的疑惑让他的脑筋全都打结在一起。这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这么多人,却为了一个小小的佣仆出手。不是这样的,萧剑离说过,每个人都得学会坚强,都得学着保护自己,所以没有能力抵抗的人,该死,全都该死,没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叶向渊下意识地紧握剑柄,忽然觉得心底涌现一股奇异的冲动。一串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没有抵抗能力,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如果能自保,又怎会需要别人的保护?”
白衣公子一听,冷冷的眼飘了过来。“这话是谁教你的?”
“我…没人教,是我自己这么认为。”
“是吗?奇了,我听来觉得怪耳熟的。”那白衣公子转个身,面对叶向渊:“你多大了?”
“十六。”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双美丽又带着冰霜的眼的注视下,叶向渊下意识地回答问题。
“就干这营生来说,还挺年轻的。”白衣公子语调依旧清冷:“你使剑的功力倒是不输我小弟。小子,有没有兴趣跟我走?”
跟他走?叶向渊更加茫然了。只是忽然忆起了过去,很久以前,也有一个男人问他,要不要跟他走。
他记得那天下着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有发颤的手紧紧握着剑柄,看着那上头残余的血迹,被雨水冲刷着,落在土地上,随着雨水一同消失。那个男人也问他,要不要跟他走。
“我不能…”
“你才十六,想继续干这营生吗?我对这种生意没什么意见,不过,你能做多久?江湖事并不单纯,总有一天,这些捞什子事也会落到你头上。杨谦德为什么会这么怕,还不是因为同样的事情做多了,那些人现在也反过来追着他。”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叶向渊木然地说。他从来就没得选择,萧剑离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不是你没得选择,是你要不要选择。”白衣公子冷冷地说:“小子,我很难得大发慈悲,要还是不要,一句话。”
“我不能…”反射性地,还是这么一句话,但叶向渊心里却突然涌现一股失落感。他怔怔地看向这陌生的貌美公子。他也一样,开口要自己跟他走。但有什么地方不同?
“若你要像这样,继续为那人卖命,那我也无话可说。”白衣公子轻撩衣袍,转身:“小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等一下,你认识…”
白衣公子似乎没有听到他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旋身,身子轻飘飘似地离地数寸,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向城外奔驰而去,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叶向渊站着不动,只是看着那翩然的白色身影消失。头一回,他的世界出现了质疑。如果,当初要带他走的人,不是萧剑离…
华早儿踏着重重的脚步穿过回廊。虽然是面无表情,但紧握住拳的双手,急促的脚步,仍泄漏出了她心中的愤恨与不平。
萧剑离可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要了钱,要了地,现在连矿坑的工作都要管,完完全全把这个村子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华早儿不过是他的管家而已。但更让人气闷的是,竟没有人敢反抗。
村子里那些在矿坑理工作得大叔大伯们,都迫于萧剑离的淫威,竟连一声都不敢吭,要她一个弱女子和萧剑离争得脸红脖子粗,到后来还是得屈服。华早儿稍缓了脚步,轻叹一口气。总是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爷爷要她照顾这些村民,但却没有人支持她。她这么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有时候累极,华早儿很想撒手不管,随便萧剑离怎么样了,反正到头来,大家还是会走上同一条路。但是每回看见那些工人们的辛苦,村里老弱妇孺生活的窘境,她又于心不忍。到最后,华早儿还是得一一为他们收拾残局。
不过华早儿还是意识到,这两年来,村人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比较好。她心知肚明,是萧剑离剥削太多了。不管她和李兰谦怎么辎铢计较,怎么和萧剑离讨价还价,都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大家都以为,越是努力工作,日子越是好过,但却没想到,那些收入大多都入了萧剑离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