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细碎流光
而刚才,她便在他的酒里下了迷情,药量很少到不会让离枫昏迷。
迷情,顾名思义其中的一个效用便是使人意乱情迷,做出一直想做而未能做的事。
含莎歪着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射影,江湖无赖,神棍赌徒?”
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含莎觉得忧患是件好事,但离枫委实太过忧患,就边走边跳,大声道:“我含莎聪明一世,还应付不了个混混!”
事隔多年后每当她说起自已的猜想时,射影面容清冷的射影总会以为她想当混混,就用清明水润的眼总会看着她,很是认真地说道:我陪你当混混。
当下她挥挥衣袖,步若流星,不带走一片云彩。
未来是个遥远的地方,云深不知处。可却能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夜,满地疏影横斜,摇曳着月光清浅……
含莎躺在树上望着高空的那轮清月,琉璃的眼睛里满是失落。
山中的月亮虽很清很淡,可是那时的她却一心向往世外的惊心动魄……
滴嗒,滴嗒……
第二天一早,未干的雨滴从叶梢滑落,在地面上留下点点吻痕。
瞬间,幻化无形,无迹可寻。
昨天还碧空如洗,星光灿烂;如今……天却如诉如泣,阴沉晦暗……
窗外连绵不绝墨蓝色灰黄的天空,一如室内的含沙此刻的心情。
沉重,肃穆,迷茫……
沙窗无声地飞扬……
一张镂花的大床,一张古朴的琴,一张沉香木桌:这便组成了素净高雅的集合。
可这份清静此时却流淌着悲伤,含沙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中年女子,愁眉紧锁,满目凄凉。
一张秀气的脸苍白的惊人,浑身都透着宁和安静。
含莎双手扼住了手心,对着那女子,坚定道:“十年生死,娘!我一定会让你醒来。一定!”
窗外氤氲缭饶的雾气,扩散,传播,消逝……
床上的女子无声无息,沉静如水。
——因为她已沉睡十年。
——因为她是活死人。
婉转千啼无数声,林外画眉轻语送来慰藉,她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
“画眉,你想让我为你描眉?”
走出屋外,含莎微曲手指,一只莹白的小鸟便兴致冲冲地从树梢飞至她肩头,攒上蹿下,用它小巧的鸟椽轻啄她的脸颊。
含莎抓住画眉的鸟喙,看着它,笑道:“你最近胆肥了不少啊,再敢乘机吃老娘豆腐,我就烤了你。”
画眉吓得一抖,哆嗦着嗓惊叫了几声,飞了起来。
含沙看了一眼飞向西方的画眉,手搭讪上了眉骨,叹了一口气。
那老头,又寂寞了……
西门宛,走过阵阵飞起的白鸽,带着沉重的雾气,含莎来到宛内。
房内窗明几净,布置简单。
正上方,忘山老人莫忆笑得春风骀荡,眸缀星光;正下方,狂傲清雅的离枫,笑容莫测却又面露不舍。微悦则在一旁悲天悯人地看着她……
含莎盯着莫忆,猜测道:“师父!你这容光焕发的,可是早恋呢?”
莫忆黑着脸,嘴唇刚动了动,含莎摸着下巴又道:“可是你老都这岁数了,想早恋也晚了啊?”
莫忆瞪着她,将手下的案几拍的惊天动地,道:“混丫头,给我滚下山去,这里容不得目无尊长的人!”
含莎愣了愣,似乎是不相信,道:“老头,你是要赶我下山?”
莫忆扬起了下巴,看了一眼恍然的含莎,道:“就是敢你下山。”
含莎又愣了一会,随后急冲冲地跑向离枫,摇晃着他的手,祈求道:“师兄,帮帮我!”
离枫还有点良知,刚启朱唇,便感觉脑后生凉。于是他抽出那双手纤纤素手,背过身去。
“微悦姐……”
莫忆撇过了头,很是神气地看了她一眼,再撇过头去。
含莎没了生气,可怜巴巴道:“老头,寂寞最会见缝插针,没了我你怎么办?”
莫忆忽而转过头,起身突然大声道:“我才不会寂寞!”
他的声音很大,震得人莫名其妙。
含莎没反应,依旧做可怜状。
莫忆看了她那失魂落魄的样,趾高气昂道:“吃完散伙饭,你就离开,在外不许说是我望山老人的弟子。”
说完他似乎得分外的神清气爽,很是优雅的漫着步走了出去。
离枫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微悦上前拉着含莎的手,原本想宽慰她几句,可一见她双肩耸动的厉害,一副想哭的样子,就抱着她站了会儿,最后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
微悦一离开……装得很久也憋了很久的含莎耸动着双肩,笑得前俯后仰……
闯荡江湖!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