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鞭笞之刑
这时爹也进了屋,他踱步到床边,目露愧色,轻声道:“岚儿,那些竹条打在你身上,痛在爹身上啊!”
浅橘色的烛火照映着他自责忧伤的神情,让我对他的那一点点懊恼也烟消云散了,“岚儿,你原谅爹,好不好?”
爹内疚不安的语调让我心里不禁溢出一丝酸楚,“我不怨爹,岚儿明白。”
我知道,外戚杨家本来就与我们有过节,上次我使计让太子被蜘蛛咬伤,皇后知道后大发雷霆,怂恿他爹杨首辅对我们宗室重臣发难。
如果这次再让太子受伤,必定会使我们两家关系更加恶化。我这次处事是莽撞了些,以后还要多加谨慎才好。
话语间,我的两位哥哥也进了屋。大哥瑾煜性子急,他一路小跑风风火火地扑伏在榻旁,看到我腿上的纱布,喘着气焦急道:“娘,这是出了何事?我和二弟从宫里下学回来就听说岚儿被爹责罚了。岚儿,你伤得厉害吗?”
我对他安慰地抿唇一笑,“让大哥担心了,岚儿这点伤不碍事,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
二哥也行至榻前,他面上虽还是沉静如水,但眉心微蹙,额角渗出些许汗珠,泄露了他此时的担心关切:“爹,到底是为何事要这样责罚岚儿?”
我看爹神情间有些许尴尬,便接口道:“是岚儿对太子殿下无礼了,弄伤了太子,爹才会责罚我的。”
爹沉吟片刻道:“今天岚儿因不守规矩被责罚,你们两个在宫里要是不守规矩,爹也会责罚的。”
“爹,我们在宫里可是很守规矩的。”大哥笑着答道,但眼神中却有些闪躲,又转向二哥,“是吧,瑾睿?”
“那你为何会与元嵩打架?还弄得皇上都知道了。”
这乔元嵩是我爹三弟泞亲王乔宪勇的嫡子,小小年纪便混于酒肆青楼中,品行纨绔恶劣,在国子监中不读书,整日惹是生非。二位哥哥每日下学回来,都要向我数落一遍他的恶行。
大哥见事情瞒不住了,便气恼地说:“是他先口出恶言,我一时气不过,便和他动手了。”
“以后不准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们宗室子弟要友爱和睦,我们延召江山才能万代永存。”
“谨遵父命!”二位哥哥的话音刚落,何叔便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面上的表情悲喜莫辩,“王爷,二夫人临盆了!”
姨娘去年九月怀上身孕,这还不足十个月,怎么就提前临盆了呢?
爹听后也是一惊,回过头对娘说:“梦贞,你在这里照看着孩子,我去西苑看看。”娘只是轻轻点头,未见丝毫愠色。爹转身离去,二哥也跟着匆匆去了西苑,只余下娘和大哥陪着我。
那一晚,西苑灯火通明,丫鬟妈子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喧闹嘈杂的人声在关雎院落都清晰可闻。
爹一直陪在姨娘身旁,一直到寅时,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划破天际,众人心中的石头才放下。
娘也一夜未眠,她躺在榻上,双眼怔怔地望着西苑的方向。那厢灯火璀璨、欢声笑语,这厢昏暗孤寂、清冷落寞,怎一个愁字了得?
娘面上虽无妒愠之色,但心里只怕还是有些介怀的吧。作为王妃,要执掌府中大小事务,仪态端庄,宽容大度,以家族利益为首,想来也是很累的吧。
只是这心中的苦闷惆怅又能与何人说?
==============================姨娘生了一个女孩,取名瑾月。我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实现了。
我也曾去看过妹妹,那么小的一个人儿被包裹在大红金枝叶线襁褓里,双目轻闭,小嘴微张,安详又富有生命力,令我不禁想起自己刚来这里时的模样,倍感亲切。
因为姨娘又诞一女,府里人手紧张,娘便又新买了几个丫鬟小厮,还特意为我买了一个小丫鬟。
这姑娘稍长我两岁,性子活泼,做事干净利落,懂得察言观色,我为她取名画阑。
画阑是位苦命的孩子,家中五个孩子,娘难产去了,爹考打铁维持全家的生计。
他爹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决定把自家最聪明伶俐的女儿卖给王府,一来可以补贴家用,而来也可让画阑过上好日子。
我知晓她身世后甚是同情,答应每个月在俸禄之外再补贴她一些,定期派人送到她家里。小姑娘听后别提多高兴了,整日笑颜如花,谢个不停。
本想着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宫里便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想见见我娘,和她拉拉家常,顺便也看看我。
表面上虽是这样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后真正是因为我两次伤了太子,想要报复我才会宣我们进宫。
去了才知道,事情绝非我想象地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