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崔李相争

北凉灭国，拓跋焘不仅得到河西牧场，更兼打通河西走廊，使得魏国拥有了丝绸之路东线的控制权，不仅有助于国际贸易的开展，更可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

获得如此战绩，拓跋焘自要犒赏群臣。他在姑臧摆下宴席，大宴文武百官，对着所有人说：“崔公（崔浩）的智慧和谋略绰绰有余，我已经不惊奇。惊奇的是伊馛，不过一个骑马射箭的武夫，见解竟然跟崔公相同，出人意外。”

拓跋焘又看着崔浩说：“伊馛如此智力，有一天一定会位至公相。”

崔浩则笑着说：“不是一定要读书才能如此有智慧。卫青、霍去病也不读书，却能大建功名，位居公辅。”

崔浩与皇上在席上谈笑风生，其他人都还好，惟独坐在席中的李顺深感不安，埋头喝闷酒。

几个月前，武威公主中毒，拓跋焘让群臣廷议当底应不应该攻打北凉，自己则隐身偷听。当时，曾十二次出使姑臧的李顺坚持凉州城外无水草而反对出征，结果被崔浩引用《汉书》地理志上的话驳了回去。

拓跋焘其后带军远征姑臧，亲眼看到姑臧城外水草茂盛，遂深厌李顺，对崔浩说：“你从前的话，今天果然应验。”崔浩说：“我的话不敢不实在，一向都是如此。”

大军出发前，太子拓跋晃也认为姑臧城外没有水草。看到姑臧城外水草丰美的样子，拓跋焘还特意用诏书告诉太子：“姑臧城西门之外，有涌出的泉水，跟北门外涌出的泉水会合，势如江河，除供农田灌溉外，余水从沟渠流入沙漠，这一带根本没有干田旱地。特地发此诏书，消除你的疑虑。”

当然，在大宴群臣、众皆欢腾的时刻，拓跋焘并没有特别挑李顺出来批评。毕竟，当年拓跋焘忙着对付近邻大夏、东北燕国、西南仇池及南面宋国之时，正是李顺出使北凉，使得沮渠氏至少在表面上和魏国维持了和平关系，为魏在其他地区的征服和战斗营造了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

拓跋焘大宴群臣之后，又特别召见李顺。李顺满心惶惶，不知道皇上召见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坐在沮渠牧健豪华的宫殿里，拓跋焘显得非常愉快：“今晚我表扬了崔公和伊馛，安西将军怎么看？”

李顺伏在地上低下头去：“臣出使凉州，却对姑臧城外水土风俗了解不够，臣有罪！”

“安西将军出使凉州，当年沮渠蒙逊桀骜不驯，还是由你义正辞严地斥责他，才让他对大魏俯首称臣。卿功劳巨大。”

“多谢陛下。”听到皇上这么说，李顺的心跳才慢慢地恢复正常：“这是臣应该做的。”

“凉国上下再加上王室，只有牧健的几个弟弟逃走了。凉国这么多年偏于河西，和燕国一样也是北方士人群居之地。可恨当年冯弘将不少燕国士人和能人带到了高丽，这一次我想将这些有用的凉州官员及士人、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带到平城。你怎么看？”

“西晋末年，中原长年战乱，士人要不渡江南下，要不东去燕国或西进凉地。蒙逊父子既重儒家文化，也喜谈佛论道，身边聚集了不少能人异士，把这批人带到平城，应能助我大魏！”李顺此时哪里还会说反对意见。

“不过，崔公这两天特意上书，反对迁民，认为应该遵照汉制，迁豪强大家入凉土，劝农积谷，为消灭蠕蠕作准备。”

“蠕蠕偷袭平城不成，又在漠南大败，已成强弩之末，已不必担心。凉州士人、高僧大道云集，臣以为应将他们迁入平城及周边地区，以分散原凉国势力。如此，原凉土人士才能安顿于大魏，凉土方平！”

“我也是这样想。此次平凉之战胜利，北方统一。国家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啊。你多次出使凉国，自然熟悉他们上下诸人。我想就由你来负责甄别凉国官员，看看哪些人应该得到爵位，哪些人到平城之后应该给予上客待遇。此事涉及王族、官员、士人，盯着的人应该很多，你当慎之又慎，不可在北凉人士中引起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