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母回来后，和姚氏在屋里说了几句，就找来沈大郎，沈瑶凑热闹也跟在后头。
沈母看她这样爱凑热闹，也很无奈，将她抱到床上来，问沈大郎:“过了年你就十六了，可有想过成亲的事？”
姚氏在沈大郎十二时就和他谈过，但沈母从没提过，更别说和他聊了。所以沈大郎一时有些不自在。
他对沈母天然有一股敬畏，说起这件事来就很扭捏:“没，我听娘爹的。”
姚氏代他说:“我和大郎谈过，明年就给他说亲吧，相看两年，也十七了，正好成亲。”
沈母点头，依旧对着沈大郎道:“那你可有想过，想要什么样的？”
沈大郎一惊，下意识看向姚氏。姚氏对他点头，他便红着脸道:“爹说要勤奋的人家好，能干活的，家里和睦的，就好。”
沈母又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让你爹托媒丈人去看，你若有什么想的，要记得和你爹说。”
沈大郎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下。
沈母出去后，沈大郎才问姚氏:“爹，娘怎么要问我呢，这件事不是你和娘做主就好了吗？”
姚氏想到什么，眼里染上笑意:“自己有主意也不错，相看有爹和你娘帮你，但是看妻主得你喜欢，你瞧着不好的，也不能硬要你点头不是？”
对这个大儿子，姚氏没什么好隐瞒的:“春枝那孩子就不错，其实我觉得挺好的。就是家底太薄了，比我们家还薄，上头还不是亲娘，说不得要受委屈。但是人家自己能干，勤奋，心地也不差，所以爹觉得那些都不是大事。”
沈大郎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姚氏不需要他回答，继续说:“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知道爹在给你尽心挑。就算不是春枝，也是别的好人家，不过事情不到最后，你都得守着礼，不能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惹人闲话。”
最后这些话，姚氏这两年总说，沈大郎早就记住了。
沈瑶又跟着沈大郎出去，在他身边悄悄说:“大哥，我也帮你挑。”
沈大郎忍笑，拍了下她的脑袋。
春枝在沈家忙了四天，赶在二十九那天把货赶出来了，沈母给她结了工钱，正好让她回去过年。
之后家里就歇了活计，过年期间一家人就围在一起烤火闲聊天，一直到初二，沈家人准备去沈母的岳家去拜年了。
姚家距离长涧村不近，姚氏一年回不去几次，所以对过年时回去拜年很看重。他一早起来收拾东西，给孩子们穿上新衣裳，也把自己好好拾掇一番。
沈瑶是第一次去外家拜年，之前她年纪小，大人不让出远门，所以沈母和姚氏只带沈二郎去，留沈大郎在家照顾她。
姚氏给沈瑶戴上新做的雪帽，看着女儿白乎乎的小圆脸，越觉得可爱，在怀里揉了两下:”我家大宝真可爱。”
沈瑶也很喜欢她的新衣裳，感觉自己美美的，高兴得脸颊红扑扑。
都准备好后，沈母背上装年礼的背篓，带着一家人拜年去了。
从长涧村去姚家所在的村子要爬山，翻过这座山再走一段路，大概半个时辰后，才看到村口。
村口许多村民正揣着手唠嗑，看到沈家人也不奇怪，这会儿也有不少人来拜年呢。
有人认出了姚氏:“你不是姚家的小头吗？今儿回来拜年呀？”
小头是姚氏的小名，因为他是姚家的小儿子。
姚氏对村民笑道:“是啊田姨夫，这不是初二了，带孩子回来见见娘爹。”
村民呵呵地笑，看到姚氏身后的三个孩子很高兴:“好啊好啊，这么多孩子，一看就过得好。”
姚氏和他招呼两句，便走了，一路上不断有村民打招呼，似乎都有点亲戚关系，沈瑶一直听姚氏叫这个“三舅公”那个“堂姨”的。
一直走到一家村宅，沈家人才停下。门口还有个小孩儿蹲在地上玩虫子，姚氏认出她来，笑道:“小双妞，在玩啥呢？”
小双妞抬头一看，眼睛亮起来，叫道:“小舅！”，然后看到他身边的沈母等人，又叫，“舅母，大表哥，小表哥！”
沈母笑着应了，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来给她:“你家谁在，舅母带你舅舅回来看你媪翁了。”
小双妞高兴接过来，脆声道:“媪翁都在，娘爹也在！”
她跑进去，嘴里含着糖含糊地喊:“媪媪！阿翁！小舅回来啦！”
沈母便跟在后面进去，此时屋里也迎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一对老夫妻，看到姚氏眼睛发亮:“回来了就进来吧，还让孩子来喊，外头多冷啊！”
于是一家人就被围着送进了堂厅，堂厅生着火，人围在一起也吹不着风，确实暖和不少。
沈瑶把雪帽脱下来，姚氏把它放进筐里。对面姚父看到沈瑶又白又圆的脸蛋觉得喜欢，道:“这是大宝吧，长得真好，你早该带来给我瞧瞧了。”
沈瑶对着姚父笑:“外翁好，我有大名，我叫沈瑶。”
姚父愣了一下看向姚氏，姚氏便解释:“她娘去镇上找先生起的，也没多久，就一两个月前。”
姚氏语气里带着矜持的自豪:“她聪明，大宝她娘今年要送她去读书呢。”
姚父惊喜，抱过沈瑶来左右看:“哎哟，这可不得了，我姚家还出了个读书的外孙了。”
他又问:“卖竹编够钱吗，读书不是老贵了？”
姚氏轻声道:“只卖竹编自然不够的，但往年也存了一些钱，今年也找到了一些别的营生，能送她读几年了。”
姚父点头，羡慕地道:“读几年也好啊，就是读两年，出来也是个识字的，去镇上，城里，找个活计也能挣不少钱了。”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进来，手里端着几个碗:“来，喝点热的去去寒。”
沈大郎兄弟俩接过来，道:“谢谢姑父。”
沈瑶便也跟着叫姑父。
姚姑父送完水，坐在姚父身边，道:“爹，小舅子带了一条腊肉和一块羊肉，你看中午我们要不要拿来做点？”
姚父惊了一下，他忙着招待沈家人，并没有注意他们带来的年礼。现在听说又有腊肉又有羊肉，便知道他们今年的年礼不轻，看向姚氏。
姚氏听到了，回道:“今年营生好，便多买些回来，是孝敬你和娘的。”
姚父看了看那边和姚母正说话的沈母，姚氏就道:“妻主知道，这年礼还是她布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