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瑶还是第一次去县城呢，早上天都没亮就被沈大郎从被窝里挖出来，她懵懵地眯着眼，看到黑糊糊的窗外:“天还没亮呢，还是晚上......”
沈大郎给她穿好衣服，拍拍她的屁股，笑道:“还晚上，快起来，娘爹还有二郎都起了，就剩你了。小心把你丢在家里，不带你去了。”
这话让沈瑶一激灵，扭头一看，对面床上果然已经没人了。她这才急了，就要跳下床:“不行不行，我要去！”
沈大郎连忙拉住她，让她好好穿鞋。
天确实还是黑着，只有东边山头上有一点蒙蒙亮。沈瑶去外面被冷风一吹，就清醒了。在沈大郎的帮助下洗了脸，又吃了一小碗粥，她将空碗递给沈大郎，问:“大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呀？”
沈大郎笑着摇头:“我去过好几次了，就不去了。”
沈瑶还想诱惑他:“那再去一次呗，二哥说县城上可以买到糖葫芦吃。”
沈大郎依旧摇头:“我不去，而且我们都去了，难道就留下爹一个人在家里？”
沈瑶一想，觉得这样爹确实有点可怜，就没有再说，道:“那我买糖葫芦回来给爹和你吃。”
沈大郎没说好不好，只是叮嘱道:“去县城要听娘的话，不要乱跑，不要乱花钱。”
对于沈大郎，沈瑶是听话的。在她眼里，大她十二岁又常看管她的沈大郎和半个爹差不多，所以她乖乖点头。
沈二郎挎着个小包袱，见她出来就说:“这两天编的我都带上了。”
沈瑶吃了粥，身体热起来，又有些困了，于是呆呆地点点头。
沈二郎就拉她的手，笑她:“你都睡这么久了，还困，娘说你要是再晚一点，就不带你了。”
沈瑶用力张大眼睛:“我醒了，不困！”
沈母回头:“别闹你妹妹。”
沈二郎这才老实下来。
等竹编都放上了板车，沈母让沈二郎坐在车子边上，扶着点也不会摔。但是沈瑶太小了，沈母比较担心，而且看她迷迷瞪瞪的，干脆把她放进一个大筐里，随她蹲着还是站着。
板车推着自然走不快，山路不平，摇摇晃晃的，沈瑶没一会儿就缩在筐里睡着了。
沈二郎见了，拿个簸箕把顶上盖住。沈母只看了一眼，便继续推着板车往前走。
沈瑶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周围亮了许多，还有很多声音，这才醒过来。
她顶开头上的簸箕，看到跟在车子旁边走的沈二郎。
沈二郎也察觉到，扭头见她醒来，说:“你醒啦，我们要进城了。”
沈瑶连忙转头看去，此时天已大亮，前头一座高大的灰石城门耸立。沈家板车被围在人群中慢慢推进，难怪沈瑶睡梦间听到人声。
沈瑶被新奇的景象勾起兴趣，也不困了，就要下来。沈母把她抱下来，叮嘱道:“牵着你二哥的手。”
沈二郎主动去牵她，看她抖抖索索的，姿势很奇怪:“你干嘛这样走路？”
沈瑶龇牙咧嘴的:“腿，腿麻了。”
沈二郎没忍住，哈哈笑了几声。然后被沈瑶踩了几脚才憋住:“你在车上蹲了一路，当然麻了。”
沈母没管孩子们间的打闹，排了一会儿队，终于轮到她了。她连忙推着车上前，再把两个孩子牵到跟前来:“这是我家两个孩子，一起来的。”
守门兵看了一眼:“两文。”
沈母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铜板交上去，守门兵挥了挥手，一家人就能进去了。
见沈瑶好奇，沈二郎就和她解释:“这是入城费，一辆板车两文钱。”
沈瑶了然点头，她刚刚还听到排在她家前面那个农户背着筐，入城费是一文。看来这个进县城带的货量有关了。
沈母在县城卖竹编好几年了，也有自己固定的摊位。这里倒不需要买摊位，只是她定期来，也只在这附近摆摊，所以一起做生意的都会下意识给她留下一个摊位。
除非有新来的人不知道，或者这天来摆摊的变多了而沈母来晚了没抢到，不然沈母不会轻易去别的地方摆摊。
到了地方，她把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一一摆好。沈瑶好奇地看了看其他的摊贩，转头就让沈二郎把他们的蚂蚱摆出来，就挨着沈母的位置，占了一小块地。
沈二郎以前都是和沈大郎一起来县城，在沈母做生意的时候，都是和沈大郎一起去玩的。可是这次他没有大哥带，还带着个比他小的妹妹，他犹豫着没有动。
而沈瑶一心想做买卖，更不动了。
沈母的竹编生意在县城已经打出去一点名声，常来这条街买东西的人都知道沈母这个摊子。所以时不时就有人来沈母摊上来竹编，生意说不上多好，但挺顺利的。
而来沈母摊上的顾客，都会注意到沈瑶。因为这孩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用渴望期盼的眼神注视着他们呢。你要是不理她，她就这样一路注视你直到看不见为止。
有不少人抵不住这样的目光，和她开口:“你是沈娘子家的小孩？”
沈瑶点头:“是啊，叔叔，要不要买我的东西？”
男子一愣，低头看她脚边的一堆蚂蚱:“你这是，卖草蚂蚱？”
沈瑶用力点头，眼睛亮亮的:“是啊是啊，我和二哥编的蚂蚱，可好看了。”
男子觉得有趣，主要是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做生意，也不急着走了:“哦，你这么小就来做买卖了呀，你给我说说，这怎么卖？”
沈瑶顿了一下，看向沈母:“娘，一个草蚂蚱多少钱？”
沈母对她笑，男子就抢答:“这东西可不值钱，许多人家自己拔了草就能做，谁拿出来卖呀？”
沈瑶眨眨眼，探头看了眼他的篮子，指着里面的鸭蛋:“那个是蛋吗？”
男子看了一下，道:“是鸭蛋，比鸡蛋便宜。怎么了？”
“那个多少钱？”
“三个两文钱。”
沈瑶有了参照物，道:“那我卖三个一文钱好了。一文钱就能买三个了。”
这价格当然算便宜，但是男子不是很愿意买:“算了，我家没小孩，买了也没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