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暗中的巨脸

惶恐不安一阵后，霍于尘终于冷静了一些，自我安慰道：师尊不会丢下我的，师尊要是真的丢下我就不会把允天剑留在这里了。

他手里紧握着允天剑，决定乖乖呆在马车上等师尊回来。但是这种等待是煎熬的，一刻就如一个时辰那么长久。

如此静静的等待，四周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突然察觉到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外面那两匹马，竟然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再次掀起车帘一看，马儿还在，还活着，还会动，但就是不出半点声音。

这不由得让他开始胡思乱想，各种披头散发的女鬼形象浮现在脑海中，总觉得车窗外有东西在看着自己，恐怖已极。

恰在此刻，一阵狂风呼啸骤起，车帘被吹得撩了起来，只觉后背发凉，冷汗涔涔直流。在这种时候，一阵普普通通的风都能把人吓死，更别说是这鬼气森森的阴风。

霍于尘紧紧闭上眼睛，深怕看见车窗外不该看见的东西，一只手握着允天剑，一只手握着血誓珠，拼命地在心里喊师尊。这时，右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吓得一抖，迅速把脚缩回来，随即作死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不得了了，只见一个满脸是血又狰狞的长发女鬼坐在身旁，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侧着头默默看着自己。

“我操！”霍于尘大骂了一句，撒腿就冲出了车厢，借着允天剑的剑芒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狂跑。跑了大概有百余步，突然不知绊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

他想哭，人生中的第一次见鬼令他内心几近崩溃。

但是很快的，他又勇敢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这里的黑暗无止尽，除了允天剑的剑芒，四周再也没有其它的光，霍于尘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猛然间，一张幽幽发着紫色弱光鬼面獠牙的巨脸霍然出现在眼前，他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和刚才的女鬼相比，这张巨脸显得不那么吓人。

这时巨脸开口发出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现在你可以选择逃跑，或选择与我搦战。”

巨脸看着他，扬起一个残酷的微笑，继续说道：“若是选择了后者，一旦你无法打败我，我便会杀了你。”

霍于尘横剑在前，霸气十足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巨脸回道：“我不是个东西。”

霍于尘：“……”

有允天剑在手，霍于尘底气十足，当机立断挥起允天剑劈出一道金色剑罡，剑罡砍在巨脸的鼻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沟，但是巨脸仍然无动于衷。

巨脸以嘲讽的语气说道：“一个连鬼都害怕的小家伙还想打败我吗？”

巨脸怂恿道：“你还是离开吧，现在逃走指不定还能活命。”

这四周乌漆嘛黑的是能逃去哪！

霍于尘废话不多说，又是挥起允天剑，以阳刚英气的气势对着巨脸凌厉进攻，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爆发着炽热沉着的力量。

这不愧是纵横天下，赫赫有名的允天剑，剑罡的威力十分吓人，他并没有运使灵力，只是胡乱划出几下，须臾之间，巨脸的脸上便裂出了几道鲜血淋漓的深沟，被剑罡掠过的地面更是深深地破出了几道百丈沟壑。

巨脸并不回击，也不闪躲，只是以阴冷的眼神看着霍于尘，任由他狂砍。过了好一阵，霍于尘因为体力大量消耗，已经感到有些乏力，额头上全是汗珠，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在划出下一道剑罡时，巨脸出乎意料地突然迎面冲了上来，他来不及逃开，被巨脸一个甩脸打出十丈外，在空中翻滚了数圈后才重重撞在地面上。

猛烈的撞击让他全身麻了一瞬，胸腔一热，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的鲜血。他躺在地上恍惚了一会儿才感到全身剧痛，第一次知道原来脸可以打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剑罡砍不死巨脸，巨脸却是随时一个翻脸都有可能让自己一命鸣呼。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霍于尘极力去回想读过的卷宗，可巨脸不给他时间，再次直闪了过来，他避无可避，被巨脸用下巴踢飞了上去，抛到高空，在坠落的那一瞬间勉强使出灵力与地面抗衡，这才缓冲了一些撞击，不过还是又呕出一大口血，整个人痛得就像要断成两半一样。

没有退路了，必须继续战斗，他勉力站起身，用手背揩了把嘴角至下颌的鲜血，神情坚毅地看着巨脸。巨脸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后第三次袭来，霍于尘看着它的嘴，灵光一现，举起允天剑直直刺了过去。这一次，巨脸迅速闪开了。

霍于尘发现了巨脸的破绽，立刻催动起十成的灵力来爆发速度，在电光石火间挺剑疾冲至巨脸嘴前。就在剑尖刚要刺入巨脸的嘴里之际，巨脸猝然消失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童活生生地站在巨脸方才的位置，霍于尘手中的允天剑顿然停下，只差一刹，剑就要刺进孩童心脏了。

这小孩长得白白嫩嫩，十分可爱，但身上却全是血肉模糊的深痕。他是巨脸的化形？还是巨脸是他的化形？

小孩双眼无辜地看着霍于尘，声音软软糯糯地哀求道：“大哥哥，不要杀我，我害怕。”

小孩继续哭着说道：“我害怕，我要回家。”

霍于尘愣了片刻，微微发抖的手撤回了剑，走上前去想看看满身是伤的小孩。这时，眼前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哧”一声，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冷剑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穿膛而过。

他失神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剑，再抬头时，小孩已经不在了，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以自豪的语气冷冷说道：“我已经说过，你要是无法打败我，我便会杀了你。”

霍于尘仰面倒去，此刻，时间仿佛变慢了，每一帧画面都变得无比清晰，他正冉冉向后倒去。

我这是要死了吗？他不断问自己，他后悔了，后悔没杀了巨脸。他突然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他还想和师尊一起，还想要师尊教他练剑，还有师兄们，还有爹娘。

“师尊……”霍于尘微弱的叫了一声，眼前一束明亮的白光出现，一切回归到彻底的平静。

他最终还是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在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之际，忽然感到一缕寒冷的风儿轻轻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