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26青衣狐的提醒

答应了青衣狐，墨连生朝着床榻的方向缓缓的走上了台阶，床上的人面色泛白，如一潭凝固的水。

这段画面有些熟悉，莫名的直袭心扉，墨连生怔了许久，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然后......取走了她的灵魂......

可这又是怎样的一段故事？

顷刻间，脑中“嗡”的一下，刺痛的还是来的那般突然，墨连生隐忍了许久，直到细汗从额头渗了出来。

“你怎么了？”红衣狐与他离得近，看到了他的反常。

见此，后边的青衣狐也随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墨连生摇头，一笑掩盖，“……不过是遗忘的故事突然想起了吧。”只是这个笑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仿佛是心痛，又是无奈......像一下子堆聚在了胸口。

骄阳似火的夏节，苏府上第一次来来进进好一些人。

念兮瑶难产，墨连生请来了皇宫里的太医产婆，他有些在意了。明知是将死的人，想着还能不能打破某些规律。

“苏先生，夫人恐怕是不行了，孩子......连头都没出来。”丫头着急的从厢房里跑出来，一脸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想那可是两条人命。

“......知道了，你让那些人都走吧。”脸上挂着从容，大概是那个孩子不愿降临在世上，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人力无法挽回的东西就得靠天，靠天也无法挽回，那就得靠他了。他是画狐人，纵然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留下一人性命也不算太难。

传话的丫头听闻，愣了愣，最终还是领完话，无奈的退了下去。

房间内的气氛很死寂，床上的女人也是奄息着最后的一口气。她出了很多血，腥味很重。一抹心疼突然出现在心口，这是受了多大的折磨？

墨连生走到念兮瑶的旁边，静默的看着她，那张脸泛白的可怕。心疼出现的也是突然，像一把刀削去了他一半的血肉。

床上的女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在旁，紧闭的双眼艰难的睁开，满脸的狼狈与憔悴，仿佛是存了好久的气，在见到他之后才开口。

“你曾说我和我肚里的孩子都命不久矣，看来是真的。”连声音听起来都是苍白无力的。

“嗯。”墨连生应答的很轻。“你……若不介意......我替你接生怎么样？”

“我还有什么好忌讳的？我的命都是你给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段时间，她已经很感激了，一瞬间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愿意离开了，然而那不过是奢望罢了。

墨连生顿了顿，她与他做了交易，那些生命便有了选择。“我……若出手帮你，就要夺走其中一条性命予我画狐。”他已经将她从荒地里带了回来，续了她的命。此后，他们注定只有一个生命存在人世，有一人离开。

念兮瑶听得明白，“我知道你是想一命换一命。”

墨连生点头，没有否认。“你想好要……”

“用我的命，换这个孩子吧。”女人将他打断。“我能在死亡的边缘遇到画狐人，是我的福分了。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我想求您收留这个孩子，将他抚养成人。除了你，我们已别无依靠了。”

“可你的灵魂只能换取一个交易……”

“那我再求你帮我。”着急的说道。

墨连生不解，“我一直在帮你。”即使有没有相求，他都破了所有的规矩帮了她。

“不，我需要你......帮我所有。”看过来的神色很是坚定。她是聪明的，一条命换一个请求，那以后该如何？她的孩子不能没有人管。

墨连生皱了眉，他看得到她的信念是那么的强，莫名的被她这样的眼神牵动过好几次心，即使她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偏偏想参与她的每一次。

他爱上了什么人？一个请求者？这是多大的忌讳啊。分明这个女人就没有爱过他，满身心的装着他的丈夫。

念兮瑶闭上了眼，兴许是累了，在那阵沉静之中缓了许久，才张开了眼，“昨天晚上，我又偷拿了你的信纸，我怕你拒绝我，所以写了一封送到了涂山。”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了，只有留下那样的一封信才是最好的保障。

自她知道他是画狐人的身份之后，就已经预想了这个打算，她就怕被拒绝，所以一直将这样的心思隐藏，如今递过去了，即便不接受，也会一直留在那里吧。

然而许久，又是一片死沉死沉。墨连生不是不知道她偷偷做了什么，现下，不过是确认了自己有多么的不忍拒绝她，以至于纵容了她的所有。

如果，留下这个女人会不会更好些？想法很突然，那些情感已经开始让他在挽留了。

“我想......”你留下......心口的声音，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他不能在生命上为谁做选择，能选择的只有义无反顾的请求者。墨连生只觉得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