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估价

秦观潮也挺光棍。

他站在池塘里沉默了一阵之后，举起左手，而右手一甩，清光一闪，他手中的利剑飞出，钉在了柳依依身侧的假山山石之上，剑尖扎进去好几寸，剑身颤抖轻鸣。

“我认输。”秦观潮说，他没有犹豫，认得非常干脆。

“不再试着努努力？”云不亭问。

“不了，我毕竟只有一个人。”秦观潮抬头瞥了一眼呼云，“我是没料到，你们竟然跟这些荒人都有交情。”

“你倒是有见识，认得出这群大兄弟乃是十方大山里的荒人。”云不亭说。

秦观潮苦笑一声：“有荒人到了河阳镇来，这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根本没有把这些家伙，算进你们那一边。是我的失策，我输得不冤，但是，云不亭……云不亭，荒人乃我正国之敌，你今日同他们攀交情，不怕来日被他们啃断脖子吗？”

云不亭没有急着回答，他等了一等。

而呼云轻轻叹了一声，缓缓地开口说道：“其实你们口中所说的，我们荒人吃人之类的可怕事迹，并非完全的事实。我们虽然面目身躯与你们有着区别，可我们的灵魂跟你们正国人没有差别。我们也懂道德，也知礼仪。”

“呵……”秦观潮不屑地嘲笑一声。

呼云很绅士地没有为此发怒，而是继续说道：“你们正国人惧怕我们，将我们视作野兽畜生，并为了落实你们心中的形象，编纂出许多抹黑我们的事迹。而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那些，不管是否是事实。光拿吃人此举来说，当初正国与我们荒族交战，两军都被风雪堵在山巅，为了活下去，我们开始烹食正国人的尸身，甚至我们同族的尸身……

对，我们荒人是吃过人，可你们正国人难道没有吗？就在我们阵地对面的山头上，跟我们一样，吃正国人，吃荒族人的，正是你们正国的军人！”

秦观潮张了下嘴，但是没想出反驳呼云的话来。

人家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正国也好，荒族也好，双方谁都不干净，这点没法子洗白。

不过秦观潮还是强行说了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秦二庄主，您这就是眼光狭隘了。”云不亭依旧故意地叫他“二庄主”，既然他不喜欢听，那就更要这样叫了膈应他。

秦观潮眼皮抖了抖。

“圣人说过，唯愿天下大同，众生平等。我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荒人的小孩能跟正国的孩童一起坐在秋千上，分享下午的日光，与傍晚的清风。”

呼云和池塘边上的那些荒人勇士们听了这话，纷纷扬起头颅，蓝色的目光中放出异样的神采。

云不亭不用看都知道，那是憧憬。

他们荒族人进了正国就是被歧视的一方，过得贼惨，现在从云不亭口中听到这么亲切的话语，实在是相当大的安慰。

“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呼云用粗糙的大手重重拍了拍胸前挂着的小镜子，云不亭赶忙让他挪开手，挡住视线了。

“哪位圣人这么说过？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荒人怎么能跟我们正人相提并论？”秦观潮气得脸有些白，这位地道的正国人，对云不亭口中的圣人话语表示谴责

“嘿，你小子人面兽心的，还是个种族主义者？”云不亭拍着胸脯道：“圣人云子说的！”

“云子？”秦观潮皱眉思索，想从脑子里揪出这个所谓的“云子”，可想了半天没有目标，等他抬头看见云不亭那促狭的笑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厮不要脸，说的圣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