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倾诉

以苏晨雪见惯了各式各样病人的经验判断来看，邹文彦现在的状态一点也不像是单因为酒精而变得如此暴躁易怒，固执己见的！她有些怀疑情绪那么容易波动，且神情还那么的扭曲不对劲得邹文彦，可能……精神上已经出了严重的问题。

“你在……怕我？”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还带头孤立他，处处与他作对的小丫头居然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他一臂之外的地方去了，还眼里满是害怕与防备盯着他，视他如瘟疫一般的躲着他！邹文彦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被千万根针扎一般，一下接一下的疼，钻心的疼。

苏晨雪还是不肯说话，也没有回答邹文彦的问题。好不容易看邹文彦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她不敢激怒他，免得怀里的夏子阳再受到更大的惊吓。

邹文彦也不再朝苏晨雪和夏子阳逼近，干脆抱着膝盖靠着身后的茶几一角静静的盯着苏晨雪看。这是时隔了多久，他终于又能这样静静的在离她不超过三米外距离的地方看着她了！能这样长时间的和她待在一个房间，已经让他觉得慰藉太多了。

“晨晨……”他轻声喊了她一声，将头无力的靠到茶几的边缘，若有所思的发着呆望着脸上还有泪痕的苏晨雪，自说自话“你知道吗？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很怕你！怕你的阳光你的笑容会感染到我，害怕离你太近……我也会变得像你一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可是，我生来就是属于黑暗的啊！我注定不可能过得像你一样，那么的积极那么的乐观。或许你不知道……我刚到孤儿院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我爸妈死的场景，梦见……我妈死前和我说的话……我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能活成你那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样子，因为……我要报仇！”

怀里的夏子阳渐渐不哭了，却还是缩着脖子，不敢把脸露出来，一双又小又无力的手静静地抱着苏晨雪。

苏晨雪低头看着怀里的还在有些瑟瑟发抖的夏子阳，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一边静静的听着邹文彦跟她吐露心声的话，心里像堵了什么似的难受。

曾经，苏院长总是说，邹文彦从来到他们孤儿院的那天起就背负了太多东西，他很少笑也很少哭，有的时候眼睛里会布满惆怅与痛处，可是有的时候那里面又会充斥着凌厉的恨意！苏院长也总说，希望有一天邹文彦能够敞开心扉，放下心里那些几乎快要把他压垮的心事，让后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难过就会哭，开心就会笑的生活。只是，直到苏院长离开这个世界，她却还是没能等到她期盼中的那样一个豁然开朗的邹文彦。

“小的时候你很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你每天带着其他孩子们孤立我，却又总是会忍不住先和我说话，虽然次次都是冷嘲热讽的挑刺，但我却居然觉得你很可爱。那时候，你顿顿饭都要来我碗里抢肉，以此作为我不理你的报复，我表面上会瞪你一眼，可心里居然总会有种平淡的幸福感……那时候我不懂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等到了现在吃饭的时候经常想起你来，我才明白，其实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是围绕着我的氧气了！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你有多重要，我有多需要你，可等到离开了你，我每走一步，每呼吸一次，每吃一顿饭都会觉得好难受，无法呼吸一般的难受……”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邹文彦充满忧伤的声音在回响着，椅子上的凌老爷子也一动不动的坐着，甚至还闭目养起了神来，似乎一点也不为能不能逃走，会不会受伤而担心！毕竟是个曾经战场都上过的人，这点阵仗在他的眼里，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只要邹文彦不伤害苏晨雪和夏子阳，别的威胁对他来说，都不足为惧！邹文彦这孩子也着实是可怜，如果在这紧要关头还能拉他一把唤醒他回头的话，老爷子是想要这样做的！不然，当时他去幼儿园接到夏子阳出来被邹文彦带着两个黑衣人拦住去路表面上彬彬有礼的让他们上车时，老爷子也就不会那么没有半点反抗的就顺从地上车的。

邹文彦依旧在盯着苏晨雪走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接着说“我去上大学那年，也就是你开始对着转变态度，不再与我作对反而开始一有机会就跟着我那年……为了接近夏妍舒，我千方百计的打听到了她报考的学校，和她上了同一所大学，虽然没能同班，但是在一个系里！那是……你喜欢上我开始的那一年！也是……我正式开始复仇的那一年……”

“够了！你别说了！”一听见邹文彦说到了夏妍舒，苏晨雪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夏子阳，顺带捂住了他的耳朵，愤愤不平的看向眼神涣散的邹文彦，低声质问他“你就不怕被夏子阳知道，你当初对他妈妈是有多卑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