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命难为
苏雅回到半夏殿,看见苏合衣沉静安睡的容颜,俯身轻吻了这男子的眉间,动作极尽轻柔。
苏合衣睁开眼,眼神清明地像是从来没有睡着过,他伸手揽着苏雅,将她整个人压制在自己身上,下巴抵在苏雅的肩窝,声音低沉绵软的像轩窗里泄露进来的月光,
“又偷亲我,去哪了?”
这样的苏合衣甚是少见,像个赖皮的孩子,苏雅失笑,心情很是愉悦。
我越发看不懂苏合衣的内心情绪,若说他对苏雅没有情意,却偏偏所作所为极尽宠溺,眼中柔软也不似作假。
可若说有情意,苏合衣也确实利用欺骗了苏雅,将她当做自己金蝉脱壳的棋子。
苏雅的这支舞并没有在苏合衣面前跳过,即便苏雅可以想象苏合衣看见自己跳舞时眼中的惊艳,然后将自己小心地拢在怀里像对待珍宝一样。
但苏雅没有机会跳给苏合衣看,苏合衣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夏季还未过去,半夏殿的莲荷却已经枯萎凋零了,如同苏合衣说的那样,它们只能盛开半个夏季,神奇的像是天命不可违。
半夏殿的苏合衣接到了江湖中某位剑客的邀战书,邀其在冬月第一场雪降之后战于孤崖峰。
苏合衣对此不置一词,随手将这战书丢在莲池里,苏雅垂眸,只看懂了讨伐二字。
当然,苏雅会认识这两个字完全是因为每次苏合衣在惩罚污蔑自己的人的时候,这些人的门派子弟都会气氛填膺地用血书洋洋洒洒地写上指责愤慨的话,其中这两个字出现的频率甚高。
苏雅趴在苏合衣的身上,静静地闭上眼睛,苏合衣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莲池荷叶已经枯萎,但是苏雅依旧闻了满鼻的莲子清香。
苏合衣虽然对那张战书不屑一顾,然而每次半夜苏雅都会从凌厉冷嚣的破空剑锋中醒来。
站在崖间的白衣年轻人,扬的一手凌厉完美的剑气,趁着清冷月光,苏雅亦能看清楚苏合衣眼中越发冷漠孤寒的情绪,同平时判若两人。
苏合衣带着冷意入塌休眠,还未闭眼,身边的姑娘就自动钻进了自己的怀里,苏雅没有看见苏合衣眼中转瞬即逝的微讶,也没有看见苏合衣原本清冷的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柔软下来。
但是,我看见了。
我知道苏雅的结局,但是不知道苏合衣的结局,在这个夜晚,我突然想起,苏雅前世的记忆停止在她死时,那苏合衣呢?苏合衣在苏雅死后,是怎样的?
只可惜我在奈何桥算命,并没有出现一位叫苏合衣的客人。
苏雅如今执念太深,不愿投胎,即便进了地府,只怕也渡不过奈何桥。
可作为苏雅执念的苏合衣,渡过了吗?
苏合衣在陪苏雅看完冬日的第一场雪之后,便消失了,苏雅和我都知道他去了何处。
半个月之后,江湖中传出了苏合衣在那场大战中身死的消息,霜铃宫上下人心惶惶,江湖中看不惯苏合衣的人拍手称快。
其实说来霜铃宫建宫许久,也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是某些人看不惯,加上苏合衣为苏雅得罪的那些人。
苏合衣身死消息传出去并在那位剑客口中得到证实之后,这些看不惯苏合衣的人便找了苏合衣为美人血洗江湖门派的理由攻上了霜铃宫。
连同那些写过血书讨伐的人,其中,就有最开始看上苏雅的那位鹰庄主。
无将的军队不击即溃,霜铃宫亦是如此,再没有了苏合衣庇佑的霜铃宫,瞬间做鸟兽散,逃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