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瑛贵人之死

“你已非完璧之身，又是个将死之人，本宫对你已多说无益。盼你芳魂能回到扬州舅父的身边，隐姓埋名，来生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我说着，转向苏喜，“苏公公，汤羹已打碎，劳烦你送瑛贵人上路。皇上仁慈，赐她全尸，这瓶鹤顶红，赏给她吧。”

“嗻。”几个小太监架起了英华的身体，掰开了嘴巴。英华拼命的反抗着，却已是徒劳。她留着眼泪，喝下了那瓶“鹤顶红”。我转过身去，也留下了泪水，心里默默地说着：“英华，今生若是有缘，我们还能再见。今生若是无缘，你便安稳的过你的生活，永远不要回来。”

片刻，英华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小牛子，通知内务府准备一椁寿材，瑛贵人择日下葬，迁入妃陵。”我叹了口气，走出了撷芳殿的大门。殿外，正值正午，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却也暖不到我寒冷的内心深处。但愿，这轮明日，是英华新的一段人生的开始。

其实方才，在我去撷芳殿之前，先取道去了御药房。我曾做嫡福晋的时候，与御药房的总管太监苏喜有过几面的缘分，我将乌雅氏给的药交给了苏喜，他会意，用温水稀释，加入了一些红色素，扮作鹤顶红的样子。而内务府那边，我让春翠悄悄地唤来了光爷。

虽然英华不是真的死去，但是想着曾经同生共死，朝夕相伴的姐妹，如今隔着一道厚厚的宫墙，便此生无法相见，不由得悲从心来。加之害怕奕詝的眼线，所以我一路哭着从撷芳殿回到了钟粹宫中。

“皇后娘娘回宫！”小牛子一声通传，在院儿里等候的光爷上前跪拜迎接。

“知道内务府事务繁忙，让你这大总管过来一趟，还望您海涵。”我说。

“皇后主子折煞奴才了。内务府为后宫办事实属分内，能伺候主子是奴才的福分！”光爷道。

“福分？用在本宫身上是福分，用在瑛贵人身上那便是晦气吧。”

“娘娘，奴才对瑛贵人一直是尽力伺候，不知主子何出此言？”

“尽力伺候？”我笑了笑，“撷芳殿所需物品俱亏，主子和宫人的俸禄被克扣。这便是光爷口中的尽力伺候？本宫委以你重任，将你推上内务府大总管的宝座，你头戴四品顶戴花翎，食君俸禄，却不为君务。且不说瑛贵人还是主子，就算打入冷宫，一日是主终身是主。是否有朝一日本宫失宠，光爷也会如此对待本宫呢？”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陈光一下子便跪了下来，他身边的小太监也跪了下来。

“瑛贵人的事情，老奴全权交代给了这个奴才办理。”陈光说着，好像恍然大悟，转过身去抽打那个小太监的脑袋道：“说，撷芳殿的差事你是怎么办的？有一句假话，拉你去慎刑司做苦役！”

那小太监看了看陈光，又看了看我，显得有些慌张。我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我站起身来，走到了小太监的身边道：“瑛贵人虽然殁了，但是皇上却要按照妃位的礼仪厚葬她，可见皇上顾念旧情。若是你克扣瑛贵人用度的事情传到皇上耳中，是死是活，你心中有数。现在，你这条命，不是你的，也不是本宫的，是皇上的。这命要还是不要，全在你！”

小太监吓得竟尿了裤子，“皇后主子饶命，皇后主子饶命，是万岁爷让奴才克扣瑛贵人用度的。万岁爷传了口谕，要让瑛贵人生不如死。若是能够悄默声的折磨致死，还给奴才重赏。”

听罢他说的话，我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皇上终究还是皇上，是天子。他永远是仅可远观，不可近视的高高在上的所在。英华一步错，便丢掉了性命。奕詝虽然嘴上答应我保全她，却暗地里如此折磨她，想来真是可怕。

“你这狗奴才，你这狗奴才！”陈光说着，踹了他几脚，“主子，这奴才如何处置？”

“他好歹授了皇上的意，咱们面子上也不能太过为难。拉回内务府以后，如何悄无声息的惩罚一个背信弃义的奴才，本宫想着光爷更有手段。”

“这件事是奴才的疏忽，还望娘娘恕罪。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回去便好好收拾这家伙！”

“行了，跪了大半天了，院儿里日头大，你也起来吧。其他的人都下去，本宫有话对光爷说。”

待其他人退下以后，陈光踏上了殿门。

“光爷，本宫入宫以来一只视你为心腹。太皇太后临终前，曾经告诉过本宫，孝全成皇后的死，你也有份。不过你放心，有本宫一日在，便可保光爷富贵荣华。眼下，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交由你亲自办理。这件事办好了，本宫在朝中便会有两只极富实力的力量。倘若事情败露，不光是你，就连本宫都有可能废黜后位，诛灭九族。光爷可否愿为本宫分忧？”

“承蒙娘娘抬爱。奴才昔日是太皇太后的人，今时今日，愿赴汤蹈火，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好。”我说着，凑近陈光的耳朵道：“瑛贵人并没有死，本宫给她吃的是可以假死十二个时辰的药，所以本宫要你黄昏时分将她装入棺椁运往田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揪出来。妃陵十里外，本宫父亲的家臣自会接应。”

陈光想都没想便回答道：“娘娘请放心，此事全权交由奴才办理即可。”

“好了。”我站了起来，“晚上本宫还要参加中秋晚宴的祭祀。你且退下吧。”我朝着陈光递过去一块出宫腰牌，陈光接过之后，退出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