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洞房花烛
说着，便招呼旁边的一个嬷嬷前去搀扶我。
“谢太后。”我低着头不敢抬眼，用余光瞅着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她面露慈祥和蔼，和宫外传言的，处处刁难皇贵妃，赐死全皇后的刁蛮老妇实在是大相径庭。
坊间传言，皇太后吸食鸦片成瘾，可是眼前的太后，饱满红润，实在不像是吸食鸦片的症状。
“玉儿说你是四福晋？哪天进宫的？”
“启禀太后，奴才乃四爷嫡福晋钮祜禄氏瑞芬，前儿晚上入的宫。听闻娘娘凤体违和，一直心怀惦念想去问安，却又怕惹了太后清修。瑞芬不孝，好在今日能够一睹太后尊容，特来问安请罪。”
“你们瞧瞧她这一张小嘴。”太后笑了起来：“你这孩子不仅嘴甜，还知书达理，循规蹈矩。你看，今儿是十五，唯有你，吉服，吉帽，吉褂，吉鞋均穿戴整齐，再看看她们，唉。”
太后指着玉福晋和英华道：“多学学你们的福晋，我大清是重视礼法礼教的国家。”
“奴才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人非尧舜，谁能尽善。两位妹妹未能按规矩穿戴，是奴才的不是。奴才日后定当督促她们。”
“你，读过书？”太后问道。
“回太后，奴才愚笨，仅读过《论语》，《左传》，《庄子》，《道德经》，略识得一些字。”
“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你们身为皇子的枕边人，若通得诗书礼乐，对大清亦是无害。女子识字已是难得，你竟还读过这么多的书。我那孙儿真是讨了个好媳妇啊。有时间常来寿康宫坐坐，为哀家抄写经文。不过，哀家也要提点你一句，无论如何，后宫不得妄议朝政。”
“奴才多谢娘娘教诲，奴才定当循规蹈矩，不出现一点儿纰漏。”
“好了，哀家祷告了一上午也累了。寿康宫里准备了精致的膳食，不知几位孙媳可有兴致陪我这老人家一同用晚膳呢？”
“奴才谨遵太后娘娘懿旨。”说罢，我们一行人便随着太后的仪驾，前往了她的寝宫。
寿康宫为清代皇太后，太皇太后的寝宫。太妃太嫔等先帝遗孀，若是得脸些的，也会随住偏殿。寿康宫始建于雍正，在乾隆一朝完工，位于慈宁宫的西侧，规模要比慈宁宫小很多。
满清入关以来，唯有孝庄太后在慈宁宫常住，孝圣宪太后晚年曾小住过，其余太后均住在寿康宫内。
虽然没有成文的规定，但是我想，可能历代太后都惧于孝庄太后的丰功伟绩，怕自己镇不住慈宁宫，所以在屈居在旁边的寿康宫吧。
寿康宫的太后可得12名随身宫女，有常驻的太医，常见的药材无数。厨师，侍卫均予配备。并且每年能得到黄金20两，白银2000两，兽皮，金银制品等不计其数，可谓是后宫之中最高的礼数待遇。
素闻宫中皇帝的晚膳极为丰富，八品主菜，四品凉菜，火锅，粥，汤不计其数，加起来共计72道菜。今日在寿康宫中，看着太后的吃食，比起传说中的御膳，有过之而不及。
只见皇太后坐东朝西，身边随侍四名太监。一众御菜被宫女们用红漆盒子端上桌来，一个太监用银针试毒试吃，一个太监布菜，另外两个太监则是记录太后的吃食喜好。
若是按照宫里的规矩，太后用膳，除了皇上皇后，其他人都是要站侍的。不过今日太后恩典，我被安排在正对着太后的座位，玉福晋坐在北面，而英华也在南面被赐了座。
太后开动后，我们的随身宫女也为我们开始布菜。宫中的菜色虽然丰富，但归结四四一十六句话便是“华而不实，费而不惠，营而不养，淡而无味。”
宫中御厨更加注重皇族的营养摄入，虽然原料都是一等一的食材，但是盐，糖，猪油等都要经过严格的比例加放，所以味道并不如外面做的的美味。但是食材所散发出的自然的味道，还是挺令人垂涎的。
英华大块的咀嚼，完全忘了身处寿康宫中。我不断地提醒她，她才稍加收敛。清廷的规矩，无论多爱吃的吃食，不能食过三匙。通过方才与太后的交谈，我已然明白，太后是个十分重视女德的人。
此时，传来了熟悉的乐曲，是《周礼》。皇室用膳的时候通常都会奏乐，也算是开胃助兴。
“太后娘娘，奴才听闻福晋颇通礼乐，不如请福晋弹奏一首，亦或是跳支舞，为娘娘助兴？”玉福晋说道。
“玉儿这个主意好。”太后说：“瑞芬啊，你母家是哪里的？”
“启禀太后，奴才的母家乃广西桂林城。”
“素闻广西一带苗人兴旺，不知你可会苗曲？若会的话，不妨为哀家弹奏一曲。”
“那奴才便献丑了。”我说着，招呼春翠过来：“回建福宫，把我的苗笛取来。”
“福晋，奴才敬您。”玉福晋说道。
“玉福晋客气。”我说罢举起酒杯回敬。
“奴才听闻，这广西的苗族姑娘们各个精通巫蛊之术，人可变兽，点石成金。最神奇的，是能杀人于无形。这苗族姑娘你若与她真心相对，她便热情似火。你若移情别恋，她便向你下蛊。妹妹不知姐姐是否也识得苗族少女。是否会得巫术。要知道，四爷可不会永远只有一位妻子，更加不会专情于一人。不知日后移情别恋，福晋会如何自处呢？”
太后听罢玉福晋的话，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要知道，宫内最恨巫蛊之术。而苗疆一带，自南诏国伊始，便是闻名中原的巫蛊发源之地。
素闻太后疼爱四爷和六爷，回想今日种种，从御花园的偶遇太后再到寿康宫的弹礼奏乐，玉福晋分明是设下了一个圈套让我往里钻。我与她仅仅相识相处两日，她便接连陷害我于无形。此女之心可诛。我虽对她恭敬勤勉，但是她却视我如死敌一般，接连想借琳贵妃和皇太后的手打压我。那我索性就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放下碗筷，笑对着玉福晋：“妹妹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虽深处广西，但苗族人却是生活在与云贵相交一带的大山深处。况且我听闻苗族一直世代由女娲娘娘守护。女娲乃大地之母，博爱又伟大。我所听闻的苗疆，素来都是恭顺和善的氏族。却怎的从未听过妹妹所谓的巫蛊之术呢？宫中自顺治爷起便禁令各种巫蛊压胜之法，本朝自太后开始更是虔心礼佛修道。妹妹你今日此言，是想告诫太后我是个妖孽祸水，还是寓意太后的祷告均为无用功，不及一个苗疆女子的巫蛊来的厉害呢？”
接着，我转过头来面向太后：“娘娘，奴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四爷身在帝王家，虽不能三宫六院，但终有一日也会妻妾成群。奴才虽心盼能与夫君长相厮守，但是更加明白，皇族婚姻是联系朝中各方势力的纽带。奴才会做好福晋的本分，为四爷调度府内妻妾官婢，平息各房争端，令其没有后顾之忧。还请太后放心。”
太后放下筷子，露出会心的微笑：“瑞芬很是懂事。”
接着，她转向玉福晋道：“你呀，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仗着哀家宠爱你，你就可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哀家虽然老了，眼睛也不太灵光，但是心还没瞎。瑞芬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岂会如你所说，是苗疆巫毒的女子。”
“太后，奴才。。。”玉福晋刚要分辨两句，却被太后摆手制止住了：“好了，哀家也乏了。你们暂且先行退下，瑞芬啊，改日有空你再来寿康宫，为哀家奏乐助兴吧。”
“奴才告退。”我们三个人起身向太后行了大礼，便退出了寿康宫大殿。
宫苑内，春翠已经取来了苗笛，却见我们全部退了出来，大惑不解。
英华指着玉福晋道：“你这女人好坏，想陷害芬姐姐。还好姐姐机警，你的阴谋未能得逞。”
“你不过是四爷的格格，有何资格指责我？况且我只是一片好心提醒福晋，怎的你这蹄子从中挑拨。”玉福晋道。
“好了。”我走到她二人中间，“不管众位姐妹心中各怀的是什么心思，既然我已经是四爷的嫡福晋，是你们的主子，那么以后，我希望众姐妹们可以和平共处，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念姐妹情分了。”说着，我便朝着建福宫走去。
英冠朝着玉福晋吐了个舌头，跟着我疾步走了出去。而春翠，向玉福晋稍稍使了个眼色，便也马上追随了上来。可是正当我迈出宫门的那一刻，我的脚扭了一下，芸萱赶忙扶住我，索性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