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和亲终闻
只是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这大胤只有她一位公主,怎么说都是她了。
梁渝皇子以使者的名义今日墨枢城,偏偏几次三番与自己相见,虽说有救命之恩,但是很多事情不得不说都是刻意为之。之前与在酒肆听起楚祁玉说喜欢自己,尚未见过几次面,就说喜欢之意,怕是虚情假意了些。
看来和亲一事,他早有打算了。
早就想要自己成为和亲公主,远嫁梁渝了吧。
楚祁玉虽帮了几次自己,但他的心思不是表面所能看出来的。这个人怕是心机深得很,不然这样的事情,她自己又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与其说气愤,倒不如说是失望。
她父皇在自己和家国面前,已经做好了选择。家国为大,儿女无非是家国的陪嫁与利器,什么时候有用,什么时候便拿出来用,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楚祁玉还真的是,别有用心。”
沉默了半分,阿暖吐出这样一句话而来。锦烈还尚不知楚祁玉的为人,平日见她如此帮助阿暖,谁又知道他在背后是这样的心思。
明明楚祁玉就知道,自己是喜欢辞渊的。
可偏偏还是要求娶自己,难不成是故意为之?
“此事难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么?”就连锦烈都知道,和亲一事不是阿暖想要的东西,哪怕是被废了公主,哪怕是成为庶人,这和亲她也不想染指分毫。
“如何转圜?我进宫之时,父皇便已经拿了百霜阁诸人的性命作为威胁,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
阿暖已经缓缓握拳,指甲都快嵌入肉里了,她真是隐忍的时间够长了。
想不到如今,她的父皇还是走了先帝的老路。
把自己的女儿远嫁,至今生死不明。
为了家国,自己亲属的婚姻与情爱一事,在他们面前都这么的微不足道了。
“皇后娘娘!”
外面忽的传来了皇后进入华梨苑的声音。
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娄归竟然还来此看自己的笑话。阿暖微微抬眼的瞬间,从她眼中流露出的杀气是消弭不掉的。
不过她轻微一笑,却没有理会外人的说辞,坐在主位上,依旧拿着书看了起来,依旧还是仔细的看着文案上的内容,时不时拿着朱笔写写画画,轻描淡写的突出这样一句话:
“皇后都来了,你们不迎着。”
她虽然表现的不在意,可冷静、淡然的让锦烈有些害怕。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莫名的心机充裕她的表情。
娄归进来的时候,身后却带着梁渝皇子送给陛下的聘礼,这云萝青玉便是其中之一。这样世间珍藏,极为少有的宝物,梁渝拿得出手,他们也就答应得下。
“授封一事,陛下说择日再封,今日我先把这梁渝皇子送的聘礼给你拿来了。这梁渝还真是出手大方,云萝青玉这样的东西,世间少有,他们拿此为聘,甚是将此事放在第一位。”
娄归细心地向阿暖皆是这云萝青玉,可无奈她说话的时候,阿暖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云萝青玉又如何,世间又有多稀有,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既然这云萝青玉这么稀有,皇后有这么喜欢,那你怎么不嫁?”
轻描淡写这样一句讽刺,真是让在场的人极为尴尬。娄归身边的侍女也不敢惹这位公主,但这话说得如此荒唐,怎么能从这个大胤帝女的口中说出来呢。
娄归将那宝盒轻轻关上,也未把阿暖的话放在心上。
阿暖只是用眼神瞥了一眼,便继续看着卷轴上的东西。此刻的空气真的是令人窒息,没人多说一句话,也没人敢做什么,全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锦烈突然意识到了一丝紧张气氛,她感觉,阿暖要发脾气了。
不过这样的不动声色,也只有阿暖自己能忍得住。
“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这么口无遮拦,没规没矩的。到时候往了梁渝,摄政王和王妃岂不是要看我们大胤的笑话。”
“我有说过要嫁吗?”
阿暖放下书,拿起身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听到娄归把话说到这,便有些重的将茶杯放回茶盏上。
她不想做的事儿,谁也不能逼她。
况且,这样的婚姻大事,她自然是想嫁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被人胁迫所得来的大婚,就真的一定会幸福么。
她娄归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爬上裕帝的床的时候,可有曾想到今日,除了这样的高位,一点都不幸福。
皇家眼里,哪来那么多幸福可言啊。
“这聘礼都收了,缔约函书陛下也签了,岂能是你说反悔就反悔的。”
“这聘礼是你收的,可不是我收的。”
按照阿暖的意思,谁收东西谁嫁人,这娄归抢先帮她拿下这东西,到这里来说,倒是有些说不清了。
不是阿暖不给面子,是她已经做好准备违抗裕帝的命令了。
从前宫里诸多好事,可曾有一件想到过她。如今家国有为难了,就把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她又凭什么一定要忠于这样的君臣之礼呢!
“请回吧,若有消息,自会传到我这,不必你来说三道四的。”
一个眼色朝着锦烈使了过去,顺手就拿起了手桌案上的云萝青玉,上前还给了皇后身边的侍女。
她说不收,就是不收。
皇后也拗不过她,不过陛下旨意到时候一到,她也没理由不接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一出,她跟辞渊或许就真的,没有结果了。
待到娄归走后,阿暖却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周围的侍女皆跪在地上,一言不敢发。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回来。
当初若是自己下手狠一点,拔除云初苑的细作,现在也不会落的这个下场。日日被人所迫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啊。想不到刚刚摆脱了皇储之事,现在又来和亲的事情。
整日一桩桩一件件处理不完的东西,真的是费心。
下人们收了地上的瓷片,阿暖却起身往着后殿而去,不顾身上的伤,偏执的往着后殿那一大棵海棠花树而去。
这世间最难不过徒手摘星,爱而不得。
生不逢时,爱不逢人,所得之处皆是命数。
世间万物,唯情不死即为长生众生皆苦。断肠皆因相思故,千里途,万般苦,一念相思成伤。
人成各,今非昨,春如旧,人空瘦。
这才刚如春,为何海棠花,落了几分,竟开始凋零起来了?
“公主,这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都在说这件事儿。”缨宁端着点心朝着后殿走去,阿暖已经坐在那儿发呆发了好久了,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传就传吧,我总不能堵了他们的嘴吧,况且悠悠之口,我也堵不住啊。”
事情能如何?
也改变不了了!
忽的有人飞身而出,从华梨苑外的围墙进入,触动了宫内的大内侍卫,双方便动起手来。来人身着白玉长袍,与宫内御林军的黑袍成了相呼应的状态。一黑一白,就在这华梨苑动起手来,双方丝毫不留任何余地。
拳拳见肉,刀刀见血。
阿暖倒是被打斗声给惊到了,探出头去望了望,却看见是辞渊在跟宫里的侍卫动手。他闯皇宫本就不对,现在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到时候引来更多的御林军可就不好了。
锦烈出声喝止了他们,倒是辞渊,却抢先一步到了阿暖的身边,拉上她的手腕,准备带她走。
这里是皇宫,岂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呢?
他拉上阿暖的手的时候,其实心里毫无顾忌,这一刻他只想带着她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