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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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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和射卿大人坐坐吧。”柴福把糕点盒给她,用眼神鼓励他。

柳子墨抱着食盒走过去,走到石桌旁,道:“给你吃。”

“嗯?”希夷疑问的看着他。

“一块糕点抵柴福一天饭,两块糕点抵我一天饭,你把这些都吃了,以后每天都来吃,我就不欠你什么了。”他说着站在桌对面,踮起脚尖推了过去,不愿意靠近一点。

“呵。”她轻声失笑,真是个算数鬼才。

柴福也在后头抱着头,公子怎么那么倔!

希夷摆了摆手,柴福识趣的离开了,大人往府上来是为了公子,动机暂时不必去想,至少他们主仆没有利用价值。

她撩起官袍坐了下来,残阳如血,柳子墨站在边上,等她吃糕点。

“你干嘛不吃,怕我下毒毒死你吗?”柳子墨问道。

“这天下间,没人能用毒杀死我,即使瞒过我的眼睛。”她盯着柳子墨,看见边上有只蛐蛐,伸手抓了过来,指甲含着真气划破指尖,血滴在蛐蛐身上。

过了一会儿,蛐蛐就死了。

“我的血就是一种毒,只不过平常的时候很浅,蛐蛐很小,所以立刻就死了。”她高深莫测的一笑,看着柳子墨惊恐的捂住嘴,那天他咬了她!咬得满嘴是血!

“这种毒,毒不死人,而且当晚你喝的那晚粥里就有解药。”她淡笑道,对他伸出自己的手。“只要我服入毒药,血就会变得剧毒无比,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四种毒药之一。”

“那......那你不会被自己毒死吗?”

希夷浅笑道:“你知道水痘吗?得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得了。”说着她拿起了一块糕点,把剩下的推给他,道:“是你的了,我很少吃甜食。”

他看着希夷,道:“不行,这是给你的!”

“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把他送给你,你也管不着。”希夷道。

柳子墨这才捧回来,不知白不吃,柴福的糕点天下第一!

看她吃下去就在皱眉,柳子墨哼了一声,坏人的舌头和他们就是不一样,好吃的也变成难吃的了。

“你那柴福,厨艺不错。”希夷笑道,看着他道:“我看你是个练武的好料子,想不想学?”

“你哪里看出我根骨好了?”小孩子经不起夸,当即问道。

希夷高深莫测的道:“牙口好。”

果然是坏蛋!!!

......

最近京城热闹了起来,恩科提前开始,由离卫放榜各地,一月内各地学子纷纷快快赶上京,新帝正是用人之际,此次恩科是极大的恩典和机会!

尤其是新帝派了那位风头正盛的射卿为主考官,足见新帝有扶持射卿之意,只要上了榜,入了射卿的眼,飞黄腾达不是梦!至于名声,气节,真要在乎那东西的人尽是傻子!

若是要听些风声,茶馆这等地方一贯是最好的,希夷置办律府后,安排了个假身份,是商贾大家,家中有一位姓律的小姐,体弱多病不常见人,她原貌出门时,便是顶着这个身份。

见过她原貌的,在东离内只有闻秩宇和其府上的一干老人,倒也不必担心泄露出去,因为若言在明处常常跟着她,她不便带着,便把暗处的东华调出来了。

他此刻沉默的抱着剑站在她身后,闭目养神。

东华是她父亲的老人,但也是他让自己成为了如今的离国射卿,明面上的事,他一律不管,除非希夷派给他任务,他一直只过问三途之事。

大堂里坐满了书生,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一个人一桌,东华死不肯坐,而且一看便知是跟班,她未免有些显眼,可如今书生们都念着考试,念着结交,就算窗边坐着美人,这些文人君子没有一个是想来与她搭话的。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多是在聊前一阵子轰轰烈烈的柳氏大案,聊着聊着难免就聊到那位主审的射卿身上,有人提了一句,便有人嗤笑一声,似有些讥讽,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却不再多说了。

毕竟是主考官,京城离卫遍地都是,茶楼酒肆又是鱼龙混杂之地,得罪了她一定没有好处。

可有人不说,难免有些考了几遍没考中的酸儒在那儿说,就算茶馆里嘈杂,对于东华来说,想听什么就听什么,他睁眼看了她一眼,她不可能没有听见,可她只是静静吹茶。

“姑娘面生。”窗外一个俊朗男子笑道,他肤色略深,五官犹如刀劈斧凿,深刻无比,突出一个“男子气”。京城里这样的年轻男子是不多见的,这种看上去就有行伍味道的,又喜欢和面生的姑娘搭话的,他是独一个。

闻横川。

他没穿朝服,黑衣便装,缓步走进来,要在她对面坐下,东华挡住了他。

“姑娘不赏脸吗?”他笑着问道。

书生们只当是京城纨绔,希夷也没有表露出认识他的样子,指了指对坐,道:“请坐吧。”

她的右手伤早就好了,也不怕他认出来,闻横川笑眯眯的道:“姑娘怎会一个人在这茶馆?”

“小女子家中有些薄产,来京城新置办了些资产,家父家母远在泽西,便代家父来此管管,顺道看看生意如何。”希夷用的是原音,都是女子气很足的声音,射卿的声线会沉一些,低一些,如今她的声音倒是该如何便如何了,清而不冷,凉而不寒。

再看他一眼,他府邸在城南,出府经过这茶馆向北走应当是去城北,如今他已没什么公务,午牒声一过应当就不会再去办公了,再想想他去城北,应该是去风华楼消遣。

“姑娘这侍卫倒是本事不凡。”他看出东华好歹是个高手。

不比戚衍方华小七他们稍差的高手。

“父母独我一条血脉,我自小体弱,父亲与这位叔叔是过命的交情,叔叔自然护我安全。”她如此说,也不算假话。

东华听闻她唤自己一声叔叔,脸色有点不自然,但比起一脸冷肃放着杀气时,平白和缓了许多。

闻横川看见了,倒也不怀疑,任由希夷为他倒茶,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姓律,律心妍。”她轻声回答,就算她这身份既然是假的,就不可能用真名喻子衿来自称,只好取母姓另化了一个名。

“刚刚初见姑娘,觉得姑娘身形与一位故人极为相似,如今接触才发现不大相同,当然亦有可能是在下从未真正认识那位故人。”他笑着道,似在暗示什么,又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原来如此。”她微微颔首,隔壁似乎吵起来了,她柳眉微蹙,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和几个酸儒在争吵,她刚刚在说话,没听到怎么吵起来的,便转身问东华:“可知是如何吵起来的?”

东华颔首,道:“老的几人在说射卿奸佞媚上,才做了这一品射卿,身无太多政绩却屡屡逾矩,与虞瑾瑜一般是奸臣;小的那个说骂射卿可以,却不可骂虞瑾瑜,而且射卿刚刚上任,谁知会不会与虞瑾瑜一般政绩斐然。”

“虞瑾瑜确实不该被骂,至少不是被些什么都不是只会考,还考了不知多少轮的酸儒来骂。但文人嘴碎,不必理会了,若是砸坏了店就让人赔银子吧,若是要打让他们出去打。”希夷叹息一声站起来,“扰了这位公子清净,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公子在本店的茶钱一律由我包了。”

“律姑娘如此盛情。”闻横川笑着,“是认出了在下?”

“我初到京城,并不识得公子,只是这水云缎能穿的起的非富即贵,小女子是生意人,多个朋友总是多条路。”她微微福身。“告辞,公子。”

“姑娘不问我姓名?”闻横川问道。

“若是有缘,总会再见,总会知晓。”她侧首道,而后出门去了。

东华走在她身边,传音入密:“他在试探你,这个时候一个女子到茶楼来,不需要证据,他有所怀疑你就会很麻烦。”

“我演的还好。”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东华说道。

希夷顿住脚步,回首看他,展颜一笑,叹道:“没错,我最清楚了。”

东华并不接话。

“唉。”她再叹一声,难掩落寞。

“小姐。”东华第一次如此称呼她。“我找上你,你为那些而后悔吗?”

“虽九死其犹未悔。”希夷重新拾起得体的笑容。“我得谢谢你,东叔叔,我宁肯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愿被蒙在鼓里一辈子。您不仅把真相告诉我,为我父亲报了仇,如今还肯跟在我身边,我该谢谢您。”

“我没有帮小姐什么。”东华漠然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您自己做的,若非您做了这个射卿,属下甚至不知您来了东国。属下眼中只有复仇,没有小姐,若我当初没有被怒火愤恨所迷,小姐一路逃亡之时,也不用伤的那么重。”

“属下甚至连小姐都不如,如何护着小姐?”他淡淡道。

希夷尚未多说,东华接着道:“有一种人,生而为剑,只为杀人而存,主子未曾弃我半分,如今只剩了小姐,东华是主子的剑,便愿意再做小姐的剑,直到折剑之日。纵不如小姐,也当生死以付。”

希夷沉默片刻,一笑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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