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元能碑测验成天才
一夜凄寒,飞雪连天。
磅礴浩大的凌家堡变成了一座雪城。
天色蒙蒙亮时,拥挤的人群已聚集在了雪没脚踝的云腾广场之上,等待着凝元碑测验的开始。
以凌氏一族为根基,历经数百年沧桑不倒的凌家堡势力庞大,麾下有三十六个大小宗门帮派效忠,堪称甘州地界之上的江湖帝王,正好与江南一带的大乾第一门派长天司,南北遥望,秋色平分,并称“乾国双玉”,坊间也素有流传“北据不灭凌家堡,南仙万古长天司”之说。
备受瞩目的元道大会,由凌家堡主办,两年一次,参与的少年少女全部来自甘州各大门派。今日这最后一场凝元碑测验,将决出最终参加元道大会的人选,却并非谁都有勇气参与,只有每一届最有希望拔得头筹的少年少女们,才敢心照不宣选择在最后一日压轴登场测验,一来可以窥探竞争者的实力,二来也是对自身实力的肯定。
凌家堡大爷之子凌冀、二爷之子凌麟,以及三爷之子凌宇,就是在今日登场测验的,三人均通过了凝元碑测验,其中凌冀六星潜力成绩最佳。
凌冀与凌麟等着凌宇测验结束,打算拉他去堡内瘦春湖的孤鹜亭煮酒赏雪,吃一顿准备了多日的冰煮羊火锅。
由于本地羊肉膻味重,凌冀特意让人从千里迢迢的戈壁草原,运来了几只半岁的羔羊,今日一早已经让堡内刀功最好的师傅,切好了腱子、蝴蝶排、上脑,以及大块的后腿肉,专门用来火锅涮煮。
大雪与火锅本身就是绝配,凌冀等人的吃法更是讲究,需要选用纯净的冰块做底,辅以洋葱、大蒜等少许配料,羊肉先遇冷收缩,紧致肉质,再受热煮开,吃起来极为鲜嫩爽口,独具风味。
往年凌宇光听到冰煮羊三个字都得流口水,今日却一反常态,赖在云腾广场迟迟不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凌冀也学着凌宇瞧看四周,那些修炼之才们个个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但与他们三兄弟相比,多半是不堪一击,没什么值得多关注的,便问道:“宇弟,你在看什么?”
凌宇不急着回答,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耻笑道:“那个废物果然不敢来。”
凌冀一听“废物”二字,心中立刻有了答案,凌家堡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凌沧尘修炼废材,乃是家族的奇耻大辱,倒是凌宇突然在测验上找他,着实让人觉得奇怪,又问道:“宇弟,你说的是尘弟吗?”
凌宇眯着眼看向凌麟,笑道:“冀哥,我们凌家堡除了他是废物,还能有谁?”
凌冀既没有肯定凌宇的话,也没有去否定他,继续问道:“你找尘弟做什么?”
凌宇想起昨日赌局,不禁笑道:“这小子跟我打赌,说要参加元道大会,跟我同台对决,输的那一方,得给另一方的父亲磕一百个响头。”
凌冀听得直皱眉道:“他是疯了吗,这个赌局他必输无疑。”
凌宇越笑越开心,毫不避讳道:“可不是吗,他是想要让我给他的废物老爹磕头赔罪,可惜终究没那个本事,到头来只能自取其辱。”
凌冀环顾四周,小声提醒道:“四叔毕竟是长辈,这儿人多,你骂他被人听见,多有不妥。”
凌宇冷笑道:“废物就是废物,人人都这么说,还差我一句话吗,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正因为四叔是个废物,才会生了一个废物儿子。”
一向沉默寡言的凌麟凝神望着祭台,冷不丁开口道:“宇弟,照你这个说法,四叔也是爷爷的亲生儿子,你说四叔是废物,爷爷又算什么?”
他是凌家堡二爷凌攻道的独子,年纪十八,已经是出龙境第七层的修为,小时候与凌沧尘十分要好,但是后来凌沧尘无法修炼,备受家族鄙夷,凌麟也与他渐渐疏远,最近两三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凌宇脸色一白,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四叔是个例外。”
凌冀替凌宇打圆场道:“宇弟就是口无遮拦惯了,并非发自真心,麟弟,你也别想那么多。”
凌麟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凌冀将方才些许不愉快一笑置之,转而道:“其实你们有所不知,四叔之前可不是一个废物,而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凌宇眼睛瞪得老大,问道:“冀哥,你开什么玩笑,四叔的八脉周天都废了,还能是天才?”
凌冀背负着双手站立在雪地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稳重的气质,将过去娓娓道来,“二十五年前,四叔乃是凌家堡不世出的修炼天才,十岁破了下三品境界,入了出龙境,十二岁即在元道大会夺魁,此后元道大会四连霸,无人可以与之争锋,十八岁达到了感心境九层巅峰,一时轰动了整个修炼江湖。”
“感心境?”凌麟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修炼等级一共十三阶,感心境可是排到第六阶,世间怎会有人十八岁就练到这个层级呢?”
凌冀嘴角微微一扬,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道:“我等的资质已算上乘,也只能练到第四阶出龙境九层巅峰,四叔的资质确实匪夷所思。”
凌宇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平日里窝囊万分的凌弘烈,居然会有如此辉煌的过往,不可思议道:“冀哥,你该不会是在耍我玩吧?”
凌冀面色中的无奈之色又多了几分,摇摇头道:“我没耍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四叔十八岁那年外出游历,足迹踏遍擎天大陆,听说还去了趟浑天大陆,等到他回来时,他的修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带回了一个婴儿,也就是尘弟。”
凌麟听得入了迷,忍不住问道:“冀哥,四叔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变故?”
凌冀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听我父亲说,当时爷爷问过四叔,四叔什么也不肯说,后来爷爷认为是四叔在外面沾花惹草生出了尘弟,白白浪费了一身天赋,所以对他十分失望,尘弟也因此很不受爷爷待见。”
凌宇冷笑道:“结果尘弟偏偏是个修炼废材,这就更让人觉得讨厌了,怪不得从小到大,爷爷就没有正眼瞧过尘弟一下。”
凌冀轻叹口气道:“没办法,咱们凌家堡靠着自身的强大才能绵延不灭,像尘弟这样的废材,只会拖累大家,他们父子俩的余生怕是只能在乡下老宅度过了。”
凌宇又瞧看了四周一番,始终不见凌沧尘身影,不屑一笑道:“不是恐怕,马上就要变成事实了,只可惜这废物跟我的赌局会就此作废,我倒挺想看他磕得头破血流的样子。”
位于广场最中心的位置,那座用白玉石砌成的祭台之上,随着一个个天赋异禀的少年结束测验,决定着元道大会参赛资格的凝元碑下,拥挤不堪的人群渐渐有了要散去的兆头。
主持了十届凝元碑测验的护法凌山,一抚花白的胡须,仰头一看天空,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随即向台下躬身施礼,缓缓道:“既然已无人上台参加测验,那么在下宣布,本届元道大会的凝元碑测验到此结束。”
“且慢!”
人群之外传来一声呼喊,众人一齐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清新俊逸的少年缓缓走来。
祭台下的几个少女看得春心萌动,交头接耳地私语起来,一旁认得喊话少年的人个个带着轻蔑笑容,纷纷提醒她们,此人乃是一无是处的凌家堡废物小四爷,修为零蛋,杀只鸡都费力,一时间少女们的惋惜声回荡不休。
祭台之上,身子笔挺的凌山孤傲地站立着,尽显凌家堡甘州第一大帮的威仪,与台下不紧不慢走来,一副吊了郎当德性的凌沧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名震江湖的高手,一个是人人鄙夷的废材,即便是同时放在一起,只怕也会大大丢了凌家堡的颜面。
凌山神色未变,凝视着逐渐走近的凌沧尘,心中暗暗祈祷,小四爷可千万不要脑子进水,非要登台丢人现眼。
可惜凌沧尘好像不仅是脑子进了水,干脆直接冻成了冰,居然真的走上了祭台,向凌山施礼道:“凌山护法,我也要参加凝元碑测验。”
凌山心中叫苦不迭,身子僵硬得如同旁边冰冷的凝元碑,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好像哪怕稍稍向凌沧尘弯腰还礼,也会折了他的骨头,要了他的命似的。
凌沧尘并不在意,才不过重生几日,他已经受尽了凌氏族人的花式轻视与羞辱,凌山的举动都能算是彬彬有礼了。
凌山斜眼看向台下,原本将要散去的人群全都看向了台上,双脚像是钉进了雪地里,一步都不再挪动,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看凌家堡的废物小四爷如何出丑。
若是凌沧尘能早点来测,结果差便差了,反正看到的人少,可他偏偏选了在人最多的时候,最后一个懒洋洋地压轴登场,在凌山看来,不仅极其不要脸,也会极其丢凌家堡脸。
台下见台上没什么动作,渐渐有了催促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不少的偷笑议论声。这些人都在说凌沧尘到底是能够取得一星的结果,还是直接挂蛋,再像蛋一样从台上滚下来。
字字句句,凌沧尘听得很清楚,却依旧面带微笑,从容不迫。
倒是毫无关系的凌山老脸太薄,快听不下去,赶紧伸手一引道:“小四爷,请将右手让在凝元碑上,凝元碑自会给出星级。”
凌沧尘向着凌山长老微微点头,以示敬意,大步走到了凝元碑前。
台下的人群紧盯着凝元碑,脸上无不浮现出不屑与讥诮之意,有的人甚至做好了大声耻笑的准备。
凌沧尘毫不在意全场的轻蔑目光,一伸手拍在了凝元碑上。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