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兄长的责任(二合一)
正午已过,趁着沙尘暴歇息,太阳奋力焕发余力,播撒光和热。
沙地像是烤架上的鱼,被晒出一股土味儿。
雌虎鼓着肚子,小步飞奔在山腰的砂砾中,若不是身上的黑色花纹,倒能与这沙色融为一体。
北极星填饱肚子,惦记家中三个嗷嗷待哺的幼崽,火急火燎的往山上赶。
下山觅食时腹内空空,饥饿感压抑了其他情绪,只知道要寻食物果腹。
现在大半只野猪进肚,又能撑些时日,饥饿之意消失,被压抑住的焦虑和母性的烦忧又翻涌上来。
它想起那处洞穴算不得多隐蔽,自己离家这么久,更是担忧会出现什么意外,挂念之下,本就匆匆的脚步又快了不少。
几棵野草拢住洞口,阳光洒进洞穴,与沙色融化在一起,一片金黄。
三只幼虎自从被吓醒,就再没睡觉,刚刚又出了一场闹剧,此刻小家伙们都清醒着。
母虎刚离开洞穴不久,兔子就闯了进来,孟焦被吓得三魂失了七魄,还道是什么猛兽想要结果它的小命。
壮着胆子上前一看,原来是只兔子,而且还被吓死了。
惊魂未定的孟焦担心兔子身后有追击者,当了回虎尔摩斯,冒着风险出山洞,顶着沙尘暴一路侦查,最终确定这兔子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它倒是做了回守株待兔的农夫,呼呼大睡就有收获。
回到山洞后孟焦不敢懈怠,将兔子处理好,身心俱疲,本想好好补一觉。
毕竟“还是个孩子”,谁知道缺乏睡眠会不会影响老虎的发育。
哪成想那么大会儿的工夫,虎二娃就和虎三妹打了起来。
虎二娃打出了真火,脾气上来不顾兄妹之情,凶性大发之下竟然想咬死虎三妹。
把孟焦吓得连忙阻止虎二娃,一番斗智斗勇过后,打发了虎二娃自己去玩。
转头一看,虎三妹惊魂失魄,还在角落瑟瑟发抖。
孟焦暗道真不省心,本来以为已经过上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的幸福生活,没想到出生十来天,就发生这许多事情。
又要当虎崽的教官,又要当心理导师,还要负责它们三个的安全。
脑袋大就要想这么多事,做这么多事吗?看来自己还真是冤大头了,不但没过上猪一样的幸福生活,还得鞠躬尽瘁,照顾弟弟妹妹。
简直就是虎妈白捡的保姆,我还是个孩子呀!
想是这么想,孟焦又怎能狠下心不管不顾,慢说虎二娃虎三妹是它的同胞兄妹,就是从事动保,还在做人的时期,它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小生命走向歪路。
若是日后一只因过于跋扈死在陷阱猎枪下,一只因怯懦内向,不会捕猎活活饿死,它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虎二娃精力旺盛,挖了几个土坑,见大哥不理会它,自觉无聊,又去拨弄那只死兔子了。
它本能的觉得兔子是鲜美的食物,奈何乳牙不争气,连撕带扯,只能拽下一口兔毛,折腾半天也吃不到一口肉。
它倒不觉得无聊,转着圈寻找兔子的弱点,最后盯上了兔子的一双长耳朵。
兔耳朵露在沙土外,上面没覆盖沙土,虎二娃帮大哥拽这兔子的时候,没少将这兔耳朵当抓手,啃的上面到处都是细细的牙印,就连那个缺口,都仿佛被撕扯的更大了一些。
可怜的缺耳刀,活的不痛快,死了也不安宁。
纵观上下,除了被埋进土里的兔尾巴,就这耳朵最为柔软,边缘薄,毛少,虎二娃恶狠狠的咂着兔耳朵,两只前爪按在兔脖子上,后腿蹬地,胖乎乎的小身子绷成了一张弓,奈何力量有限,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扯不下一块肉。
松开小嘴,累的够呛,虎二娃垂头丧气,像个瘪瘪的虎纹气球,一下子没了兴致。
虎二娃做什么,孟焦并不担心,那小家伙心态好的很,正是幼年期,好奇心强,加上它性子本来就跳脱,欢实,不必担心被影响了自信心。
倒是这小妹,使孟焦愁的很。
虎三妹趴在角落,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地面,孟焦料想可能是自己出洞那段时间睁开的,和虎二娃睁眼应该没隔多久。
虎三妹长相比较秀气,脸盘子不像孟焦那么大,身上的花纹也不似虎二娃那样粗壮浓重,此时刚睁眼,那层淡蓝色的虹膜还没散去,在细密斑纹,黑色眼线的衬托下,更显俏丽可怜。
它性格比较恬静内向,不常出声,也因此孟焦和它交流很少,它对这个大哥也不亲近,本以为二哥是个活泼好和它玩耍的,没想到上来就是玩命的架势,这可把它吓坏了,只得缩在一旁等待最亲最近的母亲回来。
不论多么凶狠强横的动物,幼年时期都脆弱无力,这种力量和躯体上的羸弱造就了它们短暂的温柔和懦弱亲近,是一种自我保护。
随着它们逐渐成长,尖牙利齿,一身肌肉强横后,自然会树立起自信心,将骨子里的残暴嗜血都发掘出来。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幼兽为何不善杀,给人一副可爱无害的感觉,非不想也,实不能也。
可这幼年期若是遭遇什么变故,一蹶不振再寻不到信心也是常事,一根细细的铁链因何拴住成年大象,并非栓住它们高大的身躯,而是拴住了它们的心。
幼象挣不脱的那根铁链,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从腿上栓到了心上,因此纵使成年有了倒拔垂杨柳的伟力,也不敢挑战铁链的权威。
虎三妹正处在塑造性格的时期,它天性就比较软弱,本想和哥哥打成一片,反倒受了惊吓,这回更内向了,影响严重的话,恐怕日后再也不敢和大哥二哥亲近,甚至对猎物避而远之都有可能。
虎三妹看着身躯高大的大哥缓缓走来,回想起刚刚经历的恐怖画面,还以为二哥欺负完它,大哥又要害它,一时间惊慌失措,扭着小屁股直往后缩,小耳朵恨不得粘在脑袋上,可它就在角落,身后就是墙,怎么缩的进去。
大哥一步步接近,它退无可退,呜呜叫着,扭过身子,耷拉着耳朵的小脑袋直往墙里钻,瘦小的身子侧对着孟焦,头朝向墙,只留下一个带着细细花纹的后脑勺,四只小爪子埋在沙子里,藏着尾巴,一副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