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蓝眼睛是妖魔化身
三皇子府。
严录刚走进院子里，见严嵩站在大树下，折扇在手中把玩着，眸光却时不时地朝爷的屋里瞄，非常诡异。
“爷睡下了？”严录走到严嵩身边，朝屋子看了看，门紧闭着什么也看不见，但严嵩在外面，必定是爷睡下，若是爷醒着，严嵩会在屋子里。
“没睡。”严嵩回答，吝啬的看也没看严录一眼。
“爷没睡，你不在屋里出来作甚？”严录不自觉提高了些声音。
“说话小声些。”严嵩回头警告严录，随即神秘的笑起来。“爷这会儿才希望我在屋里。”
严录没听清严嵩说什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迈步朝门口走去，眼前人影一闪，去路被挡住，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做什么？”严录皱眉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严嵩。
“我才要问你做什么？”严嵩反问，心想，爷好不容易和凤凰小姐独处，严录进去算怎么回事。
“爷没睡下，我进去禀报事情。”他不在屋里还不许别人进屋了。
“你现在进去禀报什么事情。”坏爷的好事还差不多，严嵩没好气的撂下两字。“等着。”
爷此刻有凤凰小姐陪着，天大的事情也要等着。
“等，等道什么时候？”严录一本正经的反驳。“难不成等爷睡下了再进去禀报。”
“你……真是一根筋。”严嵩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严录一眼，仔细听了听四周动静，确定隔墙没耳才压低了声音说：“凤凰小姐在屋里。”
“什么？”严录错愕的愣住，不是没听清严嵩的话，而是不敢相信，凤小姐在爷屋里，还关着门，适合吗？真的适合？见严嵩朝屋子看了眼，又不自觉露出神秘笑容，严录不赞同的问他。“又是你把她拐来的？”
他知道爷喜欢凤小姐，严嵩也知道，但这样把人家姑娘拐来，毕竟不怎么光彩，还有损姑娘家名节，不是大丈夫所为。
为人正直的严录显然忘了，他家爷上次在小木屋里还和人家姑娘同床呢。
“这次不是我。”严嵩一回头，见严录满脸的不赞同，感觉像不信他的话，又补上一句。“真不是我，是大皇子带凤凰小姐来的。”
“大皇子呢？”也在屋里的话，就没什么不妥了。
“我请他进宫去请御医了。”说起这个，严嵩有些心虚。
不用再问了，屋里只有爷和凤小姐，严录正要说什么，严嵩却不想和他多说，拉了人就走。
屋里的人完全不知屋外的情况，龙辰亦耍诈解了凤凰的披风，两人正对峙着。
“不气，不气。”没有披风看起来顺眼多了，龙辰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我们坐下慢慢说话。”
“你这人……”气急的凤凰都不知道骂他什么好，她不肯解了披风，他就出其不意的点住她穴道，让她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可恶的大手解了她披风，随手一扬，披风稳稳地落在床上。忽地发觉自己恢复了行动力，凤凰立刻退后几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防备的看着他。“谁要和你说话。”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以为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他抛出诱饵。
“不想。”这话虽有赌气的成分，但凤凰也没忘记好奇心杀死猫的道理，她现在只想拿了自己的披风走人，已顾不上答应了大皇子在这里等他。
若不是龙辰亦挡着，她早扑到床边拿自己的披风了。
深深看了她一眼，龙辰亦走到圆桌边坐下，也不管她听没听，径自说道：“整个北国，乃至其他邻国，都知道北国的三皇子龙辰亦，是妖魔转世，那双湛蓝色眼睛是妖魔的化身，四处征战，建立的军功越多，越证明我是妖魔的事实。”
他的语气很平静，字里行间透着浓浓自嘲，他习惯被当成妖魔，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是妖魔。
他不怕别人将他当成妖魔，却怕她也将他当成妖魔，因为他把她看成是自己的救赎，若她也当他是妖魔，他情何以堪。
龙辰亦没看凤凰，不是不想，是不敢，他孤注一掷向她坦诚自己的过去，是要让她看到最真实的他，来日他当上皇帝，她就是他的皇后，若她眼里出现半点惧怕，他将再次跌入无尽的深渊，痛苦不堪。
“蓝色的眼睛是妖魔化身？”凤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冲到龙辰亦面前，身子趴在桌子上，气愤的质问：“是哪个不要脸的神棍，说得这么不负责任的鬼话。”
她很生气，非常生气，蓝色的眼睛那么好看，别人想拥有还不成，竟然被说成是妖魔，太过分了。
看着她气愤的生动模样，龙辰亦感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国师。”
她没有惧怕，她没有惧怕，龙辰亦感觉自己的心跳比以往快上许多。
“这就不奇怪了。”得到答案，凤凰一脸了然的表情，在她心里国师就等于神棍。
“什么不奇怪？”她的话令他好奇。
“国师啊，他会这么说你，一点也不奇怪。”闲趴着说话不方便，凤凰干脆拉出桌子下的圆凳坐下，一副你很倒霉的表情，说道：“能当上国师，除了自命不凡，还很会道听途说，舌灿莲花，什么知天命，什么改国运，说白了，就是个专门装神弄鬼的家伙。机缘巧合，或者自己弄点事情，在民间流传，然后传到皇帝陛下耳里，招揽他为国效力，名正言顺当上国师，成为高级神棍，你也太不走运了，遇上了一个见识浅薄的家伙，才会被他说是妖魔转世。”
说这么多，是不想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妖魔转世。
“国师要听了你这番话，一定会被气的吐血，然后说你和我一样是妖魔鬼怪。”她的见解真独特，龙辰亦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要伸手拉她进怀里抱住，那样会吓到她，他最不想的就是吓到她。
活了二十二年，终于有人不怕他，且还是自己的心仪之人，叫他如何不惊喜，担心自己的孟浪吓跑她，他只能苦苦压抑。
“他见识浅薄，我不怪他。”凤凰绝美的小脸上满是不屑，她跟鬼魂相处了三年多，绝对比那神棍国师有说话权。
“别人看到我的眼睛，都害怕恐惧的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你，唯有你，你不怕我，甚至还想靠近我。”第一次见她的情形，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就是她想靠近他，让他牢牢的记住了她，龙辰亦看着她的眼里有缱绻，有情素，可惜，凤凰没发现，她还在为他不平。“湛蓝色的眼睛怎么了，没有遗传，想拥有都是奢望。”
“遗传。”龙辰亦抓住她话中的关键字。
“就是指，你的父亲或者母亲是蓝色眼睛。”凤凰解释。
“不是，他们都不是。”龙辰亦摇头，父皇和母妃都是黑色眼睛，唯独他的眼睛是湛蓝色，所以他才会被认为是妖魔化身。
父母都不是，凤凰一愣，纤细莹白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她不是学医的，对遗传领域更是不了解，但她有常识。“那就是他们祖上有人是湛蓝色的眼睛，或者蓝色眼睛，才会遗传给你。”
一个人，不可能莫名其妙长了双除黑色以外的眼睛。
“龙家没有，我母亲是舅舅捡回家的，照你的说法，倒是有可能。”龙家是皇族，记载非常仔细，没有出过蓝色眼睛的人，母亲那边不详，龙辰亦又拧紧眉头。“如果我母妃那边有人是蓝色眼睛，为什么我母妃的眼睛是黑色？”
“正常啊，隔代遗传嘛。”凤凰回答的理所当然。
“什么是隔代遗传？”她说的词很新奇，龙辰亦不耻下问。
“比方说，你外祖父是蓝色的眼睛，没遗传给你母妃，却遗传给了你，就叫隔代遗传。”她只能解释到这儿，再问，她也不知道了，凤凰趁龙辰亦开口问之前转移话题。“算了，遗传这东西太深奥，说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来说说，你谎称自己重伤昏迷的目的是什么？”
跟着大皇子来三皇子府，就是探知重伤的真假，发现他就是三皇子，是意外，凤凰现在只希望祖父还没有上奏折，夺他的兵权。
“你猜。”龙辰亦不是卖冠子，而是知她聪慧，无需自己说明她也定能想到。
关于遗传的话题，她说太深奥说不清楚，那就不说了，反正他知道自己不是妖魔化身就足够。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凤凰笃定的说：“是为了皇位吧。”
她回千叶山庄，遁隐江湖，是迟早的事情，谁当皇帝对她来说都一样。
“至尊无上的宝座是很吸引人，但……”停顿了一下，龙辰亦湛蓝色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凤凰双眸。“吸引不了我。”
至尊无上的皇位都吸引不了他，什么才能吸引他？老实说，凤凰忽然有点佩服他了。“那你是想引出刺杀你的幕后主使？”
“是谁我很清楚，无需引出。”昭然若揭的事情，他不用费那个劲，龙辰亦眸光沉沉的看着她。“还猜不到吗？”
“我很蠢笨。”曲解了他眸中意思，凤凰心虚地垂下头盯着桌面，心中惊疑不定，他说他很清楚是谁算计他，袭击他，害他差点丢了命，是提醒还是试探，还有，他清楚算计他跟袭击他的不是同一人吗？
清楚或不清楚，她和祖父都脱不了干系。
她蠢笨，谁信，龙辰亦勾唇浅笑，好心地没揭穿她。
“你真不想要皇位？”他是皇子，继承皇位理所应当，凤凰因为心中藏了秘密，说话时眸光飘忽不定。
“志在必得。”龙辰亦语气坚定，气势慑人。
“就说嘛，哪有皇子不想要皇位的。”一扫阴霾，凤凰高兴的拍了下桌子，盈盈水眸直直望着他。“我有钱，很多钱，还有铺子一直在赚钱，夺皇位需要钱，我给你提供钱，等你当上皇帝之后，让我当宰相好不好？”
几位皇子都接触过，凤凰觉得，还是龙辰亦靠谱些，加上他手里有兵权，比其他三位皇子都要有当皇帝的本钱。
他常年在外征战，生死一线，比在帝都养尊处优的皇子们更能明白，能力比性别重要，且不会太看重规矩，应该能容女子为宰相。
“你想当宰相。”龙辰亦诧异于她一女子竟想当宰相，忽视了她说要给他提供钱财支持。
“嗯嗯嗯。”凤凰点头如捣蒜，露出讨好的笑容，追问他。“成不成？”
“你一介女子，怎会想当宰相？”龙辰亦拧紧剑眉，她哪来这种想法。
历朝历代还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何况是百官之首的宰相，她不仅想法奇特，还惊世骇俗。
他没直接说她做梦，凤凰觉得有希望，决定如实以告。“不瞒你说，我家那祖父，他希望凤家六代出五相，我想帮他完成心愿。”
与人相交，贵在坦诚的道理她懂。
“你是女子。”凤家就没男人了吗？要她个女子来完成凤宰相的心愿。
“你看不起女子。”倏地从凳子上站起身，凤凰脸上的笑容隐去，双眸迸射出冷光瞪他，她看错了，以为他不在意性别，结果他连说了两次她是女子，女子怎么了，谁规定女子就不能有自己想做的事。
一时间，凤凰忘了自己身处的地方是男尊女卑的古代。
他看不起女子，自然不会让她当宰相，她没有必要再与他浪费时间，回去另外选个皇子，另起炉灶。
想做就做，凤凰没看龙辰亦一眼，动作粗鲁的踢了凳子就走人，只是，她才走了几步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走不了，凤凰转身怒瞪他。
“我没有看不起女子。”龙辰亦说道，凝视着她怒气腾腾的双眸，解释说：“也从未看不起谁，刚刚只因你的话太过匪夷所思，惊世骇俗，才一连说了两次你是女子，并没看不起女子的意思。”
她负气要离开，他瞬间明白，女子不一定都是藤萝，也可是乔木，只是，他当上皇帝，想给她的不是宰相之位，而是皇后之位。
宰相和皇后她只能选其一。
听了他话，凤凰的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不放心的确认一遍。“真没有。”
“真没有。”龙辰亦点头，握住她手臂的大手松开。“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转身，率先走回桌子边坐下，龙辰亦心中已有了决断，他对她志在必得，老二和老五已经有所行动，他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她想要宰相之位可以给她，反正，她是宰相还是皇后，都是他说了算。
想了想，凤凰同意坐下来慢慢说。
临近正午，大皇子才带着御医来三皇子府，御医看诊需要时间，主子重伤昏迷，严录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保护，招待客人的事情就落在了严嵩身上，他才向龙辰烨提留下用午膳，龙辰烨一口就答应了。
龙辰烨答应留下用午膳，凤凰这个跟随大皇子而来的客人，自然也跟着留下，吃过午膳，龙辰烨又要去看三皇子，凤凰只好又跟着，一番折腾后，下午才离开三皇子府。
坐上回宰相府的马车，凤凰静默着，心中却在计划，今天下午晚了，先回宰相府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先去紫气东来算算账面上有多少钱，然后再去库房清算一下库存，够用就算了，不够用还要从其他地方调来。
她说给三皇子提供钱，就一定会做到，明天起就开始准备，免得要用钱的时候拿不出来，尴尬死。
忽然，一只大手在眼前晃了晃，接着是龙辰烨纯净的声音询问道：“凤凰，你在想什么？都不说话。”
“没想什么？”凤凰回答，眸光看向安静坐在车箱门边的小风，她低垂着头，安安分分的坐着，不听不看。
很聪明的丫鬟。
“我说话你都没搭理我，喊你吃坚果，你也不理，一定是在想什么。”龙辰烨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糊弄，他认定凤凰在想事情，就不放弃。“如果你想的是烦心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谢谢大殿下。”他说要帮她解决烦心的事，凤凰是真感动，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解决烦心事，说明他是真心在护你，龙辰烨心性如孩童，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真心。
“不客气。”龙辰烨扬起俊朗的笑容。“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真没想什么。”凤凰微笑着重申，然后转移话题。“大殿下不是说喊我吃坚果吗，是什么坚果？”
眸光看向中间的小方桌，见桌上摆着一个方形盒子，盒子里放了几种坚果，有瓜子，核桃，栗子，花生。
“瓜子，核桃，花生，栗子。”细数完，龙辰烨双眸晶亮的看着凤凰。“你想吃哪个，我帮你剥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