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谈话与思考

重七很安静地听完了老道跟黑衣人的谈话，很老套的剧情。

灾荒年景里，没饭吃，朝廷下拨的赈灾物资被一层层克扣，基本到不了灾民手里，眼瞅着家里人一个个倒下去，再老实的的汉子也得铤而走险。

克扣者都是蒙元人吗？有，但最主要的还是地主贵族阶层。

大元虽然实行了严格的人口等级制度，但是地方上还是以汉人地主阶层为主导的。包税制的实行也正是依赖于这些地主阶层的。

自以为傲的地主富商在中央上只不过是统治者眼里的银行卡，缺钱了一刷，不缺钱时一扔。

从没有在心底里去接受汉文化的大元，又怎么能够真正融入到汉文化之中来呢。

元文化对于汉文化的皮毛的继承，显然没有汉文化对元文化的包容同化来的深沉。

也可以这么理解，元文化不一定是汉文化，但汉文化一定包括元文化。

说到底，元末虽然民族矛盾民族压迫严重，但是远远没有阶级矛盾来的激烈。

南人区域的汉人对于蒙人压迫的感受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元末后期的起义，光看口号就可以窥知一二。

“好像想的多了些，但是落后文明的统治肯定是要推倒的，越早越好！”重七心中有了决计。

通过对话重七知道了黑衣人大哥叫胡四海，27岁，喜欢吃肉要；小弟叫胡五州，24岁，喜欢打铁。

两兄弟家人都已故去，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两人相依为命，面对沉重的苛捐杂税，地主的鱼肉，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就跑到海上做了几年海盗，被朝廷打击后，从福建一直逃亡乞讨到此。

“海盗？”重七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是有海盗的，不要奇怪。只不过我们的海盗从来不用骷髅旗，他们写在旗帜上的都是谦卑的祈求、平安跟温饱。都是草根阶级最琐碎而渺小的梦想。

“吃不饱饭被迫从海上谋生，然后被朝廷打击，然后四处乞讨，然后流落至此，没想到这边也吃不饱，然后……”重七把前因后果捋了一遍。

“怎么就偷到我们头上来了？”重八正了正靠在树上的身子，脸上带着疑惑。

重七知道重八在老道跟黑衣人打斗时就醒了，应该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样，都不觉得有什么危险，毕竟老道在这里。

黑衣人大哥胡四海摘下了套在头上的黑布，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一脸的惆怅。

重七这时候才看清了他的脸。

膀大腰圆，胡子拉碴，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额头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他身上的破衣烂衫反而让他的粗犷更显得豪迈……

“什么叫偷……江湖人的事，能叫偷吗？那叫抢……”胡四海涨红了脸，额上条条青筋绽出，配着他的脸，显得又恐怖又好笑。

“身手了得，拜师求学？”重七对于胡四海的身手特别感兴趣。

“元曲里自学！”胡四海很得意自己的拳脚。

元是禁止汉人习武练武的，但是顽强的汉文化总能在夹缝里通过不同方式沿袭生存发展下来。

“以后怎么打算的？继续这样抢下去？”重七也正了正身体，认真地看着胡四海。

黑衣二人组都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出路，那就跟着我们，有我们吃的，就会有你们一口吃的。”

重七并没有开玩笑，现在碰到懂航海的人，对于他的规划来说绝对是一个助力，这样的人才得留着！

欧洲15到17世纪的大航海时代可是奠定了他们后世繁荣的基础。在这其中海盗发挥了很大作用的。

重七忘了后世什么土豆玉米啊，什么地瓜辣椒西红柿啊，具体是什么时候传入大陆的，但他知道这些种子的引进对大陆的影响是深刻重大的！

黑衣人小弟胡五州也已经摘下了黑布，把这块布束在了额头上。

跟他大哥的相貌相反，胡五州虽然也是胡子拉碴，但是挂满尘土的脸上倒是透着几分秀气，剑眉星目。这身板，还喜欢打铁？

重七都怀疑两个人是不是亲兄弟了，话说自己跟重八相貌也是大相径庭的，即使没照过镜子，他也确信自己肯定跟重八长的不一样……

胡氏兄弟把自己逃荒的包袱拿了过来，里面只有几匹干净的花布，他们一直没舍得当掉，说是留着娶媳妇时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