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教而罚谓之虐
看似平静的东海城,在孟浩然进入东海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暗流涌动,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儒家弟子,想看看他要做什么,而结果却是,孟浩然什么都没做,他就像是来游历的一般,这让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深深地疑惑,尤其是在孟浩然成为起点书院教书先生之后,这种疑惑愈发的浓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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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斋。
方承运和姬如雪相对而坐,二人中间放着一个矮脚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一副棋盘,二人正在对弈。
二人下的不是围棋,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五子棋,棋局很糜烂,一副棋盘几乎被黑白两色的棋子占满,空余的地方不多。
“他来东海城多久了?”方承运问道。
“三个半月了。”
“还在书院教书?”
“是啊。”
“有意思。”方承运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
姬如雪略显疑惑的看向方承运。
“呵呵......”
方承运放下手里的棋子,抬起头,看着姬如雪,笑着解释道:“儒家弟子众多,内院弟子却极少,满打满算也才十余人而已,各个性格怪异,咱们这位孟浩然小先生,作为内院弟子的大师兄,是性格最为正常,又最为怪异的一个。”
“师叔,此言何解?我听闻,孟先生为人很好,无论是在学问上,还是在修行上,都极为出彩,只是,其常年不在书院,而是在外游历,跟儒家子弟没什么不同的,何来怪异一说?”姬如雪好奇的问道。
听到姬如雪这么说,方承运点点头,说道:“你的没错,孟先生的学问很高,仅次于纵横书院的院长,其修为天赋也很高,读书治学,都很厉害,但是,你可曾知道,咱们这位孟先生,其实没有读过圣贤书。”
“啊?!”
姬如雪闻言,震惊不已,显然,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孟先生的讲学,你可曾听过?”方承运问道。
“去听过几次,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讲学很风趣,也很有意思,受益匪浅。”姬如雪如实道。
“纵横书院藏书十万卷,孟浩然却一本都没有读过,哦,不对,他读过一本,《三字经》,平日他喜欢看杂书,越是稀奇古怪的书,他越是喜欢看,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学问却比很多大儒要高很多,你可知道为何?”方承运又问道。
姬如雪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太确定的答案。
“天赋异禀?”
“呵呵......”
方承运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大摇其头。
“儒家圣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咱们这位孟先生,既读了万卷书,又行了万里路,有此成就奇怪吗?”
不等姬如雪回答,他直接给出答案:“奇怪,也不奇怪。”
姬如雪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可这也不算怪异啊。”
“圣人曰:不教而罚谓之虐,儒家子弟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往往都是先教后罚,可是,咱们这位孟先生却不同,他是先罚后教,这些年,他杀过的人和他救过的人一样多,不相上下的,很多人都害怕见到他,看到他腰间的戒尺没有?”
姬如雪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柄戒尺,是儒家圣人用过的,被这一任院长赠与孟浩然,既是律人亦是律己,有很多江湖武夫,还有修行者,可都曾被咱们这位孟先生,打过手心的,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被囚禁在纵横书院的无涯楼苦读圣贤书呢,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被孟先生惩罚之后,自行去往纵横书院的,你说怪不怪?”
“......”
姬如雪瞬间无语了,没想到,纵横书院还有这样一段秘闻,她作为日月斋的斋主,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那孟先生为何会在起点书院成为教书先生呢?难道就因为他是荀德华的大师兄?”姬如雪想到一件事,开口问道。
然而,方承运却摇摇头,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不过,我想应该跟荀德华的关系不大。”
“那跟谁有关系?”
“你觉得呢?”方承运反问道。
“是他?!”姬如雪微微睁大了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哈哈......”
方承运笑而不语,重新拿起棋子,继续落子,姬如雪则满腹狐疑的看着方承运,开始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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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书院。
一间朴素到令人发指的房间内,隔着一张书案,坐着两个人。
坐在书案后面的,正是荀德华,他正拿着毛笔,在抄写着什么东西,而在其对面,坐着的正是孟浩然。
“讲学的感觉如何?”荀德华在写完一页纸之后,抬起头,看着孟浩然问道。
“还行。”
孟浩然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时不时的抿一口,听到荀德华的提问之后,他随口回了一句。
“呵呵......”
荀德华闻言,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就打算一直留在这儿了?”荀德华不说话,孟浩然却开口问道。
“留在这儿又有何不可呢?”荀德华反问道。
“先生很惦记你,你是不是该回长安了?”孟浩然又说道。
“不回去了,留在这儿,挺好的。”
孟浩然闻言,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喝了一大口酒而已,有些话,有些事,多说无益。
“你如此看好他,不遗余力的帮助他,可曾想过后果?”
荀德华放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看向孟浩然,笑着点点头,说道:“自然知晓。”
“既如此,为何还要如此?”
荀德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先生知道他吗?”
“知道。”
“那先生知道他的身份吗?”
“自然。”
“既然先生知道,那先生可曾做了什么?”
“不曾。”
“这就是先生为何让你来这里的缘由了。”
孟浩然默然,不再说什么了,有些事儿,他心里明白,只是想不通而已,所以他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