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十一)
帘子掀开,鲍工自外室小跑着进来,走到单奉常前,躬行一礼,朗声道,
“老爷,郡守大人来了,在门外等候”
“哦,他这么快便能下床,还能走动了?快些请进来,让我见见”
身着宽大衣袍,未露出骨节处,让本就体胖的单奉常,更像个颗裹了棉布的蹴鞠,在内室弹跳着,没有劲道,软绵绵的。
单奉常撑着座椅慢慢走动着,不时抖动胳膊和腿,仔细舒缓着筋骨,也不敢动作太大,只虚虚的举起,就又放下了
他身体虚胖,微有病痛,便更甚常人许多倍的难受,前些时日的吃错东西,别人至多是腹泻,并腹痛一阵。好了之后,干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而他,几近虚脱,浑身酸软无力,只恨自己当时神智还是清明,不能昏死过去,每一刻的痛苦,都比上一刻更难受,煎熬着他的内心。
用了东陵常的药后,吐出来是舒服了很多,却更像消耗掉最后的精气一般,瘫在了床上,四肢软的仿若豆腐一般,没有气力,动都不想动一下
晚上更是发起了高热,满嘴的胡话。鲍工急急将东陵常又叫了过来,院子嘈杂了一晚上,彻夜灯火通明
东陵常向他告罪,因不熟悉他的体质,用药过猛以致他这般,希望自己重罚与他
单奉常真的想惩治与他,什么破御医,宫里来的,这就是个庸医分明!
治他治的这么难受,若不重罚,让他长记性,怕又会再犯。但又怕真罚狠了,起不来床,到时找谁来给他看病?
云中郡这小地方,好一点的大夫都没几个,这最好的就在他身边备着,要是出事了,遭罪的还是他自己。
罢了!以后再与他算账!最后单奉常选择,轻拿轻放了此事,恼怒的挥手让其退下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在床上将养了两三天,饮食清淡,喝着小米粥,嚼着白馒头,每次都是誓死如归的咽下喉咙,再在心里默念,这口是肉,这口是肉
以前忙的时候,脚不沾地,也想过猪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还有厚厚的俸禄拿,人生何其美哉啊!
真如像猪般的日子过起来,才知,猪也是不容易!闲的是抓耳挠腮,心若燎原,火星四溅的。
就想折腾点什么,或者像干点啥,让自己有所存在,而不是一直在床上挺尸等人来送饭,吃了赶紧睡!
现下身子刚好一点,有点力气能动了,虽然腿脚还有些许发软无力,便已经是迫不及待的从床上起身,拉住床沿而动,加上倚靠其他事物,慢慢在屋里踱着步。
只觉地面自脚底些微颤动,门外传来喧闹嘈杂之声,有人的声音,还有搬动大件的声音
单奉常握紧椅背,转头看向室外,绿豆眼中满是凶厉,谁人敢在他门前撒野,闲命太长了,让他来收割
郡守还在外面,别是冲撞了,鲍工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还没把人弄走
正要喊人进来问问,就见李管家背对着他移步进来了,双手来回挥舞,吆喝着
“轻点,稳点,轻点,稳点!别晃着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