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死边缘

夜幕降临，夏风习习，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心电检测仪的滴滴声，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叶冷雨病床边一天的言寒，此刻目不转睛地望着依然沉迷不醒的叶冷雨。

单薄的白大褂上还是沾着红色的血丝，额前鸦黑的碎发有几丝凌乱，压抑着的面部表情似净水般平静，可是那双眸子却又深又沉。陆陆续续进来的医护人员都自觉鸦雀无声地干完活马上出去。

这时候，言寒脑壳还在像被鼓锤敲打一样疼痛，疼地他的脑海里轰轰直响。

对他有感情？

真的？

她真的如院长所有对他有很深厚的感情？

不，不对，她没有。

她都不记得他了，她平日中虽然在极力地隐忍，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太清亮把她心思全透了出来。

他可以肯定她绝对不可能对他有情。

可是为何不顾性命地去呢？

叶冷雨安静地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有输氧的，有心肺监测仪的管线、有抢救用的输液管，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监测仪的波浪线符合在跳动说明她还活着。

她的长相乍一看没有什么，可就是能让人忽视不了。细长纤瘦的身子，一副高冷的气质，明明看起来不是易相处的人，却那双眼睛总是欲说还休的盈盈一片，和当下流行的网红脸不同，没有所谓的瓜子脸，带着古典保守的面颊，端庄大气的五官让人一看就很舒服，也许是职业的原因，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她总是一股优雅淡泊的样子，如若她不总是清清冷冷地拒人以千里的表情，应该会有很多人和她相处。

也不全是他的记忆好，也有她本身这些特点。

所以这些年他能记住她。

而她···

却一点不记得他的模样。

可是···

为何她给自己挡刀呢？

巧合？

还是对他有感情吗？

感情，她也是有感情的人吗？

她把他认成家长，总是不耐烦地看着他，她怎么会对他有感情？

言寒的脑神经隐隐发疼，绞尽脑汁地想不出答案。

“言医生，你去休息一会吧？”一旁的高静看站在一动不动的言寒战战兢兢询问道。

摊着面孔的言寒，眼波没有转一下，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劝说。

换好药水的高静摇摇头不再劝，欲推门出去。

这时，本来很平静的叶冷雨忽然身体抽搐了一下，心电监测仪发出滴滴刺耳的长鸣。

反应敏捷的高静立马听心音摸脉搏。

“没心跳，没脉搏。不好，病人出现室颤啦！”高静再看看心电仪的数据，立马得出结论焦急地大喊，边按床头的呼叫机，边对着医院喊人。

几乎在她大喊的同时，杵在床边的言寒快速地把双手交握对着叶冷雨的胸口，做起胸外心脏按压。

可随着他一动，叶冷雨后背的水泡脓水又一次溢了出来，后背上结疤的伤口也开始皲裂，连带着胸口的伤口也渗出来血。

言寒就如被触电了一下，微凉的双手猛地刺痛，忽地把手缩了回去，不知是不是一天没有进食的他，眼前有点晕，脸色刷地顿时惨白，他的心口又被什么东西开始发紧，窒息让他的呼吸都不顺利起来，双手的手指尖不住巍巍颤颤地发抖起来。

“言医生，言医生？”急促奔跑来的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对着忽然停下动作的言寒大喊。

可是言寒此刻就如灵魂出窍一般，直愣愣，没有知觉，他如一个柱子一般楞楞地不做任何回应。

救人如救火，好在他旁边的医生立刻呼呲呼呲地按了下来。

另外一个医生对着跟来的护士们吩咐：“利多卡因静脉注射！”

“除颤仪！”跟着后面的李小伟当机立断，熟练地抓着接好的直流电除颤仪，高静配合他快速地摆放叶冷雨的体位，做好一切准备。两人的专业动作

把言寒挤在后面。

“150焦”

“200焦”

···

一击、二击、再击······

看着被电击的叶冷雨如死人一般起起伏伏着破碎的身子。

顿时，他深邃的那双眼睛的瞳孔不断地收缩，双腿发麻，那电流如同打在他的身上，浑身战栗，痛苦不堪。

醒过来！

头一次，他希望一个病人赶紧醒过来。

醒过来！

赶紧睁开眼睛！

头一次，他感觉到了医学上讲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耳边响起了院长经常问他一句：你感受到了生命之重了吗？

霎时间，他光滑的额头上挂满了冷汗，指尖痛苦地颤地不停。他抓着自己的发寒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注入了窒息丸，鼻息间吸不到一丝氧气，紧闭的唇喃喃一句：

“叶···冷···雨”

在医院里熬了不知多少日夜，眼中带着好些血丝的言寒，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的他失去往日的凌厉风行，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他如同一个雕塑一般在叶冷雨的病床上守着，用笔记录着叶冷雨这几日的变化，连一次呼吸的次数都不放过，如魔怔一般，吓得周围的护士不敢大声说话。

在傍晚时分，叶冷雨的眼睛终于睁开了，黑眼珠往上翻，两颊深深地陷进去，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微微在动，急促地呼吸着。

言寒僵硬地唤道：“叶···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