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约定

美文是不喜欢过生日的，从小就是这样，她深知，自己的生日就是妈妈的苦难日，这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更何况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是长女，因为自己，妈妈吃了很多苦。

家里其他人还好，没有那么嫌弃她，最最嫌弃她的，是她的奶奶。

因为美文是女孩儿，奶奶没有给过妈妈一个好脸色，在月子里，奶奶每天都是舀半碗米给妈妈，让她自己煮，家里的肉啊鸡蛋啊这些原本就是为妈妈坐月子准备的，就因为生的是女孩，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了。

倪爸爸忙于在外面挣钱，很少在家，只有美文的爷爷每天悄悄给她妈妈送一些吃的，只要奶奶发现就是一连串难听的话。本来就是冬季，妈妈没能好好坐月子，落得现在浑身的病痛。

17年了，在她的记忆里，每年的生日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庆祝仪式，她只要爸爸妈妈、弟弟、伊文陪着她，她不会像其他同学一样，在生日这天会收到很多人的祝福，更不会邀请朋友来家玩耍庆祝，她只想静静地陪着最重要的人吃顿饭。

中午时分，趁着休息的时间，美文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清早就收到了来自爸妈的生日祝福，却一直没有时间回电话。

爸妈在电话那头很是愧疚，因为不能陪着美文过17岁的生日，这还是第一次不在她身边，尤其是倪妈妈，声音几乎都是哽咽的，美文安慰他们说:“爸爸妈妈，我已经长大了，生日不重要，重要的是快放假了，我很快就可以回家烦您们了，天气冷了，您们在家注意身体，等我回家，要天天吃好吃的……”

美文不想惹妈妈伤心，简单地寒暄几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长舒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想家的眼泪，准备回教室午休。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美文转身就看到古月像一根木头似的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你没事吧？”古月看着美文有些泛红的双眼，心疼死了。

“没事，就是……就是想家了。”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古月从兜里拿出纸巾，给美文擦眼泪。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美文好奇地看着古月。

“跟着我。”古月转身，给了美文一个暖暖的笑。

美文乖乖地跟在古月的身后，学校里到处都是老师们的眼睛，男生和女生是不能走得太近的。

古月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美文，像是怕她走丢似的，美文跟在身后，忍不住地端详着古月，古月的背影可真好看，整个后背笔直笔直的，走路的步子很轻，根根分明的头发随风飘动。

走到足球场边缘地带，稀稀疏疏的树干随风微微摇摆。古月停下了脚步，美文也跟着停下。

因为天气的缘故，足球场上人少得可怜，只有几个实在是爱足球的同学，还在抵着严寒在奔跑着。

这里四面都是空空的，寒风吹来，直击骨头深处，美文有些站不住了，她很好奇，古月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你看，”古月手指着寒风吹来的方向，“那是家的方向。”

“什么？”

“以后你想家了，可以来这里看看，那是家的方向。”古月转身面对着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