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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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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山城。

距离那位红香阁麟女的梳拢问红尘之日至今,已经过了一旬有余,临山城中依然风平浪静,至少表面看来风平浪静,但也愈发多了一些山雨欲来的莫名压抑。

有些消息灵通之辈,早在昨日就已得知,以瑶光为首的一大群人,包括那些说不上名字来的小门小派在内,足足万余,已经离开了湘水之地,只是因为人多势众,所以脚程不快,要想全部赶到临山城,哪怕竭力而为,也得等到二月初才行。

算来算去,前前后后就是半个月时间。

好事多磨?

临山城上下众多老辈修士,只能以此作为安慰,毕竟假借它山之石以攻玉,确实算得上是件好事,尤其双方还是闻名已久的强大圣人,更有被人喻作绝世剑修,大圣之下无敌手的尉迟夫人在,倘若能够观之一战而悟道,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也足够这些小辈获益匪浅,甚至是对于他们这些老辈修士而言,也会无形之中有着极大的裨益。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但也同样是从昨天开始,那敲竹打更的声响,就已经不止入夜之后才会出现,哪怕日上中天的午时三刻,阳气最终,临山城大街小巷也依然满满当当地充斥着各种鬼影。

咚,咚!

咚,咚!

这是一更天的敲法。

如今却响在午时三刻,伴随着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像是深闺女子哀怨唱着思情郎,夹杂着嘻嘻哈哈的诡谲笑声,声音说不出的古怪,甚至辨不出男女,以及稚童嬉笑打闹的声响,妙龄女子的低声啜泣,沧桑老人的沙哑叹息,从上到下,无论圣人修为还是小辈修士,都无法幸免于难。

有符箓派修士被逼无奈,咬着牙关跑去芝兰室买了一张品秩极高的符纸,写了一张“宝塔镇妖”的符箓贴在额头上,发觉无用之后,又咬牙买了一张符纸,写了“阴惨阳舒”,再换一张“三阳交泰”,几乎已经掏空了家底,仍是无法避免那些声响回荡在心湖之中。

也有擅于灵纹阵法之道的修士,同样掏空家底,摆了一座阵法出来,以一件品秩极高的法宝方鼎作为压阵之物,却才只是坚持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作为压阵之物的法宝方鼎就骤然炸碎,崩裂的方鼎碎块还将那位修士砸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断了不知多少骨头,到现在也还躺在北中学府的中央主峰山顶上,全身只剩一条胳膊勉强还能动弹两下。

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时至今日,如此多的圣道修士,仍旧找不出这场闹鬼之事的幕后主使。

若在之前也就罢了,入夜之后才有这般古怪发生,可在如今,明明午时三刻阳气最重,却依然像是深夜子时一般,惨淡阴气,无形之中已经笼罩了整座临山城,便是想要就此逃离,也已经不太可能。

不是有人已经尝试过,而是见过了那位姜家圣人的惨状之后,没有谁敢轻易尝试。

细雨连绵,至今未停。

黑沉沉压抑的铅云甚至已经压在了北中学府的头顶上,也似是伸手便可轻易触摸。

武山上。

老人姒庸听着心湖中那一声又一声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抬头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铅云厚重,眉头已经拧成一团。良久,深深一叹,然后转头透过门缝看向房间里的鹿鸣,少女这段时间是真被吓得怕死了,这会儿正躲在被窝里面不肯露头,可即便如此,也能瞧见那床被子都在跟她一起瑟瑟发抖。

似乎是真的怕极了,少女躲在被窝里,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声臭骂那个姓云的,骂他怎么这么狠心,把自己丢下了。

老人随即低头看向下方正在练剑的项威。

自从这“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打更声就连白天也不消停之后,山上还在坚持修炼的,就只剩下项威与卢取两人,全都心无旁骛,颇有些儒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思。当然不是听不到那如泣如诉的女子嗓音,只是将其忽略过去,哪怕这打更声就在心湖回荡,也无碍如何。

卢取亦是如此,神情平淡,对于那在如今已经一刻不停的打更声充耳不闻,手持钢枪,随意舞弄,上山下山,闲庭信步。

相较之下,其他几人就没这么好过。

鸦儿姑娘、钟乞游、阮瓶儿、吴麟子,甚至就连陈子南都已经无法安然入睡,这会儿正搬了条凳子坐在自己那间弟子房的屋檐底下,明明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眼皮子都已经沉得抬不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却每当即将沉睡过去,就又被迫立刻清醒过来。

陈子南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奶白奶白的小脸儿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烦躁。

老人姒庸默不作声,淋着雨,转身来到山边悬崖。

低头看去,城中已经很少还能见到那些炽盛气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跑来北中学府,就连武山也不例外,像是鸦族的某位入圣长老,当然暗中还有鸦儿姑娘身边的那位护道人,钟氏妖城的某位圣人太上,以及钟乞游身边藏在暗处的护道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现身过的瑶光长老,甚至不曾跟他这位武山山主打过招呼,就这么“堂而皇之”住进了山崖最边缘那座已经破破烂烂的弟子房里。

老人姒庸没去理会这些人,也不想计较这些,低头俯瞰。

城中“人来人往”,每一个“人”都在千篇一律地重复着同一件事,无形中的各种阴气,已经完全笼罩了整座临山城。

倘若真想离开,应该还是可以离开的。

只是没人愿意冒险尝试,也不想平白丢掉了这次假借它山之石以攻玉的天赐良机,更何况将这临山城变成这么一座鬼城的那位幕后主使,似乎也没有平白伤人的意思,只要小心躲过那些鬼影,能够按捺心中烦躁,就一切如常。也正因此,至少在老人姒庸看来,无论是那如泣如诉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还是这鬼影重重,甚至就连这场已经持续下了好几天的细雨连绵,都更像是正在“布局”,用来压下城中诸多修士的冲天阳气,使之逐渐变作更加适合那些阴鬼邪祟的存在。

但这只是目前看来,那位幕后主使的打更鬼没有伤人之意。

怕只怕,会逐渐演变成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老人姒庸心情沉重,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将如今还未正式踏上修行路的鹿鸣暂时送出临山城,等待事情过后,再将她接回。

毕竟放眼这一整座城中,似乎也就只有鹿鸣这一个凡夫俗子了。

但在许久之后,老人摇头轻叹,还是暂且打消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能不能够送得出去,便是真的送出去了,也实在是没地方可以将她暂且安置下来,更何况按照鹿鸣的性子,倘若身边无人,真不知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万一,只是万一,再被她遇见了什么意外,又没有旁人在身边...

老人揉了揉眉心,忽然听到鹿鸣的哭喊声戛然而止,脸色一沉,一步踏出,便立刻现身在她的那间弟子房中,瞧见少女只是因为扛不住紧张害怕昏睡过去,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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