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世事新
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青竹姑娘当然满心凄然,却也从未以泪洗面,没到思念难过之事,便强行静下心来按照那部灵决古经中的记载之法,潜心修行,便往往能够轻易扛过那些忽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思念之苦,并且已经隐隐察觉,那些思念之苦的症结所在,似乎是与姜家给予的那部灵决古经有着极大关联。
也正因此,之后的青竹姑娘,在修行方面就逐渐变得越发勤勉,所以时至今日,就不仅没有相思成疾,反而越发神采奕奕。
偶尔有空,还会出门一趟,去找仙宴阁的大掌柜,想要打听一下那人的具体去向。
方才知晓,原来不是课业繁忙,而是上次临近年关时回了趟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只知这些。
仙宴阁的大掌柜,也是姜家的一位供奉长老,当然知晓云泽境遇堪忧,只是难得发了回善心,便没有将事情起因经过尽数相告,所幸青竹姑娘也是一位知书达礼的,或者该说,仙宴阁后院的这些少女修士,全部都是知书达礼的,就从来不会过多纠缠,最多不过问一句,那人今日有没有回来,得到答案之后,便立刻乖乖离去。
很不凑巧的,这一年学院中有位格外骄狂的新生,碰巧撞见了一次青竹姑娘出来询问那人去向,便跟一位嘴上没毛的伙计,问明了事情经过和青竹姑娘的身份以及主家所属,从那之后就开始纠缠不休。
这位骄狂新生,最初时来自瑶光圣地,后来就变成了来自瑶光。
虽然已经没了圣地之名,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依然没有谁敢小觑瑶光。
自然也就没有谁敢小觑了这位骄狂新生。
至于此人目的如何,其实已经显而易见。
因为需要顾及到这位骄狂新生的身份来历,以及此人在学院中的极大仰仗,再者便是仙宴阁本身又乃生意之地,就实在不好当众撵人,也便每每撞见这人大肆胡闹,仙宴阁的大掌柜,都只能派人去与青竹姑娘说一说,是否要去接待这位骄狂新生。青竹姑娘当然不愿意,也正因此,仙宴阁的大掌柜,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可以婉拒那位骄狂新生的无理要求,倘若还是纠缠不休,便随意找个伙计过来,将此人带去后院,任其随意施展嘴上功夫,若是能够说服青竹姑娘出来接待,那是他自己的本事,仙宴阁不会插手,可若不能,仙宴阁当然更不会插手,除非这位骄狂新生实在胆大包天打算用强,彻底无视了仙宴阁极其背后的姜家,这位一手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大掌柜,才会出手阻止,除此之外,便任其施为。
如此做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轻易得罪了此人,不会使之将一切罪过推在仙宴阁身上,进而回到学院,仗着身后仰仗,一呼百应,从此不再照顾仙宴阁生意。
但也有着极大的坏处,便是青竹姑娘的主家一旦回来,得知此事,难保不会有些麻烦。
所幸与之关系匪浅的景博文景大公子,如今已经去了北城中域的学府,姜家麟子姜北,也已经很长时间不知去向,倘若这两人不再回来,就算真有麻烦,也不会很大。
可就算这两人全都回来了又能怎样?
不过就是将此事捅上姜家,最多也就只是罚去他几个月或者半年一年的俸禄而已,肯定不会伤筋动骨,更不会轻易剥夺他这仙宴阁大掌柜以及供奉长老的身份。
至于青竹姑娘的主家?
找麻烦之前,还是先想办法顾及自己吧。
...
临出门之前,云泽忽然记起一个人,便问过了怀有俊此人的具体所在,如其所言,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人都是安安静静呆在自己的弟子房中,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修行中的意思,所以最多就是因为弟子房空间太小,施展不开,便跑去卷云台那处无人之地,放开手脚,随意练剑。
云泽问过了他的弟子房号,便让怀有俊先行一步,之后便就独自去了那间弟子房,没见到人,之后就又转向卷云台,确在这里无疑,还没瞧见人模样,就已经听到呼啸风声。
云泽缓步踏上台阶,走上卷云台。
如今年已十七的项威,比起当初之时,显然已经少了几分稚色,并且要比印象中的那个黝黑少年更高,更壮,肤色也跟着变得白了许多,第一眼见到时,云泽甚至有些怀疑怀有俊的说辞,毕竟眼前这位俊俏少年,怎么看也与当初的那个少年项威,差了虽然没有十万八千里,却也足有一千八百里。
所幸那柄大如门板的重剑,骗不了人。
项威同样瞧见了云泽,正在舞剑的动作当即一顿,随后眉头一皱,与怀有俊之前的时候一般,尝试问道:
“泽哥?”
语气,称呼,一模一样。
云泽笑着点了点头。
“先把练剑的事情放一放?”
项威果断收剑,仍是背负于身后,只是相较于当初,如今的项威,腰上已经不见另一把仿制而成的镇狱。
也仍是不太喜欢多说话,只是眼神显得格外明亮。
两人并肩而行,没太刻意躲避学院中的其他学员,也便多了不少藏在暗中的指指点点,其中当然有些不堪入耳的侮辱之言,但真正敢于上前的,却是一个没有。云泽有些奇怪,还以为这一路走过去,肯定要有不少麻烦,问过了身边的项威,这才知晓,竟然是与如今已经不在学院中的景博文,以及如今还在学院中的陈子南有关。
景博文还在学院时,便从不允许有人暗中编排云泽,并且早在最初时,还曾尽可能挽回云泽的声誉,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因为暗中有人推波助澜的缘故,这件事便愈演愈烈,被迫无奈,景博文就只好出手杀了几个罪魁祸首,这才终于震慑了整座学院,所以去年上半年,整座学院都没有几个人敢放肆胡言。
直到下半年,景博文升入学府,被迫离开学院,那些声音才终于又一次大了起来。
其实项威也曾想过效仿景博文,却不想,消失了整整半年的陈子南,方才现身于学院,当天晚上,就又死了几个暗中推波助澜的罪魁祸首。尽管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出手之人就是陈子南,但两件事毕竟一前一后,也就几乎坐实了陈子南暗中出手的嫌疑。
那可是皇朝麟女,杀生榜上位列第一的刽子手屠夫,要比景博文更加吓人。
所以时至今日,哪怕学院中那些打从瑶光而来的学员,无论二年老生还是一年新生,甚至包括瑶光欲仙子赵飞璇在内,只要还在学院,便会三缄其口,不敢随意胡言。
在此之外,项威又说了一件事,便是如今的陈子南,已经不再只是皇朝麟女,而是皇朝皇主。
云泽双手揣袖而行,闻言之后,立刻面露意外之色。
却也随后就明白过来,许是看在两人最初相遇时的那番交集上,自从去年夏天过后,也便陈子南接任皇朝皇主之位,重新回到学院时开始,来自皇朝的暗杀,才会变得那般不堪入目,而至后来,尤其到了越门城之后,更是便连一次暗杀都没有,原来竟是已为皇主的陈子南在暗中相助。
想来也是承受了许多来自姚家的压力。
所以当初的那个人情,就算已经还上了?
那她又是为何还要这般肆意行事,就不怕姚家一怒之下,将她这所谓的皇主拉下马来,换个人重新执掌皇朝?
云泽忽然扭头看向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狐狸,压低了声音笑着问道:
“该不会是你杀的吧?还故意栽赃到陈子南身上?”
小狐狸睁了睁眼睛,鼻腔中发出略显娇媚的一声,随后就重新闭上眼睛,不管其他。
云泽嘴角一抽,深呼吸一次,吐气时用力挑眉,舒展面部五官。
“竟然,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