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老狗
贾银神态慵懒“嗯”了一声,美眸半眯望向远处一身拳意雄浑厚重的云泽,方才开口道:
“毁了我的招血幡和太平无事牌,又让我浪费了一张十分珍贵太平无事符,若是一死了之,也太便宜他了,更何况这般极好的皮囊,可是比起你们二人还要更加顺眼,当然不能轻易浪费。”
阴柔男子小心问道:
“夫人,有法子能让此人乖乖听话?而且我曾听人说过,此人还是洞明弟子,因为需要远行八千里方才途经此间,若是夫人将其收入裙下,那洞明圣地...”
殷夫人将身体靠入男子怀中,忽然将那原本搁在殷少野怀中的腿抽了回来,继而一脚踹出,径直将那亲生骨肉踹飞出去,落地时一连滚了十数圈,最终落定,才见到殷少野胸膛已经完全凹陷下去,口中不断溢出粘稠血沫,腿脚抽出几下,就彻底死去。
殷夫人缓缓抬手,抚摸男子要比许多女人都更加柔嫩几分的脸颊,仰面凄凄然问道:
“我儿子死了,谁杀的?”
男子战战兢兢,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吞了口唾沫。
“...是,云泽。”
殷夫人长长一叹,好似真的伤心一般,转而望向远处那具胸膛塌陷的尸体,忽然眼圈儿一红,掉下泪来。
“那可是我亲生的骨肉啊,那魔头真是好狠的心,就这么将他活活踹死在我的面前,我这个做娘亲的,又怎么能不给他报仇雪恨?”
说到最后,殷夫人忽然痴痴笑了起来,转而重新仰面看向阴柔男子,眸光迷离,面带酡红。
“你先好好安慰我一下。”
...
云泽将目光从殷夫人与那阴柔男子的身上缓缓收回,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且无论那两人在这紧张时刻做了什么苟且荒诞之事,云泽没有继续理会,目光望向面前凌虚而行的两位大能太上,一位是诨号殷老狗的笑面虎,一位是神情冷硬的殷家旁系出身,姓甚名谁不知,云泽也暂时没什么兴趣知道,只是暗自不断计较应该如何才能破解眼前这必死之局。
穆红妆却没有那么多心思,手持钢枪,严阵以待。
公山复神情复杂,目光不时瞥向远处正与那阴柔男子行那苟且之事的殷夫人贾银,暗中迟疑,是否要出手相助。
只需逃得今日一难,日后的云泽,便会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公山复当然相信倘若没有意外的话,身为云温书之子的云泽,前途就必然一片光明璀璨,甚至有着极大的希望可以来到这座人人都在尽力攀登的大山山顶,俯瞰天下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届时,就凭着今日出手相助的恩情,他公山复,他公山家,也必然能够得到数之不尽的天大好处。
却与之相对的,也需要担负极大的风险。
且不说如东明城贾家这般的一流势力,仅仅只是如今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那些,就足够让云泽的求道之路满布坎坷艰辛。
瑶光、皇朝、姚家、火氏,一座又一座庞然大物。
云泽的这条路,是不是条断头路?
而一旦真的断了头,那些与云泽有着很多牵扯的,又是否会因城门失火,就变成池鱼?
这些事似乎有些太远了。
那便只说眼下。
倘若云泽当真因为他的出手相助,就顺利逃了出去,且不说东明城贾家,仅仅只是那荒淫无度、睚眦必报的殷夫人贾银,又是否愿意放过公山家一马?
或许这方面的问题不大。
毕竟公山家也是一流势力,虽然不如东明城贾家那般有着圣人坐镇,却若贾家有意要将公山家吞并,使之覆灭,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再加上城西赵家与城东刘家也会因为担心唇亡齿寒,就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一旦如此,越门城就依然还是那块难啃的骨头,哪怕殷夫人贾银铁了心的不肯绕过公山家,东明城贾家的族主,也断然无法容忍殷夫人贾银这般不问后果,不计代价。
所以最大的问题,仍是在云泽究竟是否能够顺利登山。
公山复愁眉不展,不断计较着此中得失。与之相仿的,赵大娘同样也有这般考虑。
只是谁都没能很快做出最后的决定。
那殷老狗已经杀了过来。
云泽一身拳意流淌,大跨步上前,每一步落下都要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一脸七步踏过,就已经迎面撞向殷老狗,后者面带狞笑,似乎是刻意为之,没有凭借修为境界的优势,一瞬间就与云泽分出高下,反而是身形在前冲途中就已经下坠,最终双脚落地,仅凭肉身便与云泽近战缠斗起来。
另一位神情冷硬的殷家太上,眉头微皱,原本还欲杀向穆红妆,却见到殷老狗又要仗着修为境界极高,以及修为提升带来的坚韧肉身,就肆无忌惮以迎敌之强的方式欺凌小辈,稍作迟疑之后,便索性不再出手,作壁上观。
殷老狗为何被人叫做老狗?
正是因为此人虚伪善妒,因为自身修行天赋不足的缘故,便在平日里最恨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常常故意染指麻烦,而后便以迎敌之强的方式,将那些较为出彩的后辈踩在脚下,再辅以冷嘲热讽,若是能够顺利将其道心击溃,殷老狗便会饶其一命,可若遇见那些道心稳固的,几番尝试之后依然无法坏其道心,就只能无奈放弃原本的恶毒心思,转而将其直接打杀。
越门城人尽皆知殷老狗,心肠恶毒,令人发指。
怎奈何这殷老狗又是一个眼光毒辣的,看得出什么人可以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因而这么些年以来,只吃过两次小亏,赔了一些玉钱法宝,算不得伤筋动骨,也便时至今日都仍是不知悔改为何物。
神情冷硬的殷家太上,虽然不过旁系出身,比不了殷老狗拥有本家姓氏,但看不起就是看不起,从来不会矢口否认这件事。
一个做了损人利己之事的,看不起另一个做了损人不利己之事的。
像个笑话,又不太像。
但无论如何,这位神情冷硬的殷家太上,都是默不作声留在半空中,没有出手,一方面是不太愿意与这殷老狗联手对敌,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殷老狗大意失荆州,会被这出身来头极大的两人找到机会逃出去,便暗自蓄势,待时而发,防患于未然。
如此,哪怕殷夫人事后质问起来,也有理由可以说得过去。
那云泽可是云温书之子,另一位姓穆的姑娘,虽然没有那么厉害的父亲,但怎么说也是远行至此的洞明弟子,谁能保证他们手里没有什么底牌?
尤其旁边还有一个公山复,一个赵大娘。
所以他绝不是在坐收渔翁之利。
神情冷硬的殷家太上,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