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亲师弟
见状,罗元明脖子一缩,真就不敢再问了。
尽管老道人平日里确实没有修道之人该有的模样,反而一副市井之人德行,带着一身的烟火气,怎么说笑扯皮都没事儿,哪怕是指着他的鼻子跟他对骂也没关系,可一旦老道人摆出这幅模样,那就是真的涉及到了一些不该说也不该问的东西。
如罗元明这般的天不怕地不怕,到这种时候也得识趣才行。
老道人继续喝酒,罗元明就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抓一把案几上的蚕豆花生一个接一个丢进嘴里,怔怔出神,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而原本还在对面床铺上的陆家平见了之后,也忍不住口腹之欲作祟,匆匆忙忙就凑上前来,一眼盯上了那只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动过的肥硕烧鸡,直接伸手撕了两只鸡腿下来就往嘴里塞。
“你们两个,”
老道人忽然开口,让正在走神的罗元明回了神,也让嘴里被两只鸡腿塞得满满当当的陆家平转头看来。
“从今往后,你们得拿云小子当成你们的亲师弟来看待。但这事儿我也就只跟你们说,别对外声张,需要照顾的时候照顾一下就行了,免得云小子受人欺负。”
“那你直接收徒多好,那席秋阳还能争得过你?”
罗元明习惯性地顶了一句。
可老道人却显然没有心情再跟罗元明继续玩笑,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青玉葫芦开口道: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云小子毕竟是拜席秋阳为师在先,我要再说收他为徒的事儿,就难免会让他陷入两难境地。当然,也不是没有法子,毕竟多拜几个师父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而且我修为境界要比席秋阳高出不少,于情于理,都不会落人口舌,席秋阳也断然不会介意...”
老道人忽然叹了口气,一副愁眉苦脸的萧瑟模样。
“可要老道我来当他师父,是真的拉不下来这张脸啊!”
闻言,罗元明与陆家平都是一愣。
深知老道人跟脚来历与修为境界的师兄弟二人都被吓得不轻,一个被刚刚丢起来打算用嘴接住的蚕豆砸了脸,一个被好不容易嚼完了正准备吞下去的鸡腿肉噎住了喉咙。
好不容易等到陆家平拍胸脯捋脖子咽下了那块鸡腿肉,这才跟罗元明面面相觑一眼,跟着两人便又同时转头看向老道人,想问不敢问,却是憋着满心的震惊好奇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老道人开口解释,一阵抓心挠肝地难受。
老道人只顾喝酒,也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往事,神情怅然悲戚,一阵唉声叹气,许久之后才终于似是呢喃一般开口道:
“当时,若是老道我肯豁出性命去救他,而不是被吓得临阵脱逃,或许,也就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罗元明跟陆家平都是一愣。
尽管他二人早已听说过二十多年前那次瑶光圣地与皇朝联手围杀云温书的具体隐秘,可眼见从来都是随性洒脱的老道人却忽然流露出愁苦懊悔之色,便就猜到这其中或许还有一些是他们不曾知晓的内幕,而当初那个一身光芒横贯古今岁月长河的云温书,也断然会牵扯极多,只是在他被人打断了命桥、拼着将底蕴全部耗尽险死还生逃脱之后,这原本牵扯极大的事,就被人强行压了下来。
仅只瑶光圣地与皇朝,可做不到这些。
“云温书,到底都有哪些仇人?那日参与围杀他的,还有...”
罗元明着实有些好奇,神色复杂地思忖许久,才终于决定硬着头皮问了这么一句。
可话没说完,罗元明就见到老道人已经靠墙坐在床上睡着了,带着一身的浓重酒气,怀里抱着那只青玉葫芦,脑袋歪着搁在肩膀上,鼾声如雷,偶尔抬起左脚挠挠右脚,又或伸手抓一抓屁股,已经醉得不能再醉,让罗元明跟陆家平这师兄弟二人如同见了鬼,忍不住胆大妄为上前抓着老道人肩膀晃了晃。见老道人如此也未醒,便对视一眼,跑去了对面床铺上,头碰头一阵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不多时便就打定了主意,一定得按老道人说的去做,将云泽当作小师弟,亲师弟,乃甚于是得供成亲爹一样好生对待。
凭什么?
就凭这从白天喝到夜里,再从夜里喝到白天,又从年头喝到年尾也从来都没醉过的老道人醉了这么一回,罗元明跟陆家平就不得不慎重对待。
否则就肯定会被揍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
犬肆所在的妖族部落,距离北临城南域学院并非很远,只是开车的话,半个晚上就能赶过来。
驱散了前来探望的一些人,又将室友也撵了出去,从小看着犬肆长大的老仆人满脸阴沉站在床边,眼神冷冽地盯着身旁被他开车一路带来的炼丹师,等待这位从来一门心思只在炼制丹药方面,而从不与人厮杀,更不修习搏杀术的炼丹师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医治犬肆伤情。
前不久才刚刚查探过,犬肆的伤势相当严重,气府震动不说,命桥也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痕,且全身上下所有骨头都被人以蛮力捏断,经络筋肉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若是调理不当,就极有可能会因此落下后患无穷的暗伤。
许久之后,老炼丹师才终于敲定主意,写下了一些需要用到的灵株宝药交予老仆查看,得以允许之后,才终于拿到一些银钱转身出门,直奔学院里的灵宝阁。
而在此人离去之后,老仆眼神便就再度变得阴狠无比。
“景博文,杀生榜第二,北城中域一流家族景家人...”
老仆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自按下心底里的滔天杀机,看向躺在床上如同废人一般的犬肆,开口问道:
“请恕老奴无礼,敢问,少爷又为何会得罪那景家麟子?”
“既然知道无礼,那就不要再问。”
犬肆没有好脸,冷哼一声,强忍着全身上下筋断骨折带来的剧烈痛楚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已经疼得面色苍白,满脸冷哼,也依然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定要将这一切全都报复回来。
“你就只需要知道,那景博文有严重洁癖,待他与陈子南争斗过后,无论这二人胜负如何,都要将那景博文擒住,丢进粪池污水里给他洗个澡,然后就将他剥光了衣裳悬挂在城中城最大的街道中心。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一定是生不如死才行...”
犬肆眼神中满是寒光,俨然是对其恨之入骨,已经丧心病狂。
而在闻言之后,老仆眉头一皱,尽管有些不悦,却也极好地按捺下来,未曾显露,只是心下已经开始计较如此做过之后,一旦暴露,并无备选麟子的景家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同样并无备选麟子的自家部落,也断然不会选择忍气吞声。
如此一来,原本年轻一辈之间的意气相争,就会因为他的插手,最终衍生成两个一流势力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同在一流行列之中,景家与自家部落实力之间的差距并非十分明显,一旦闹到那种地步,又该如何收场,就成了重中之重。
犬肆不会考虑这些,爱子心切的部落族长说不得也会纵容...
老仆长长吐出一口闷在心头的浊气,已经开始进一步考虑着,是否要给老族长传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