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龙之悲

“成年男人带着伤员后退！这里交给我们！”老警官大吼，他们重新给手中的枪械换上新的弹匣，他们是警察，所以在其他人撤到安全的地方前，他们一步不退！

但这看似坚实的人墙，在珞珈面前其实再脆弱不过，超过六米的黑色羽翅自然扇动，扬起的风沙就让站在前面的人只能眯着眼睛。恐惧覆盖了每一个人的心脏，面前的恶魔扬起了刀锋，死亡平等地覆盖向每一个人。

那柄刀终究没能斩落下去，一柄弯曲的黑色长枪贯穿了珞珈的右肩，将他整个人带飞出去，钉死在地上，恐怖绝伦的气势再度席卷天地，那是骇人的龙威，像是要压盖这片天地！

程婉拍动着背后接近两米的龙翼，相比起苏苏或是珞珈的翅膀，她的骨翼甚至能用娇小来形容，但发出的威势却前所未有的强大。从苏苏遇袭到现在大概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已经足够她接到消息和定位后振翼跨省而来。

这是绝对的速度，程婉的飞行极限速度比音速还要快得多！所以她才是最早前来支援的那个人，而后勤部的车辆还堵在高速路上。

黑色的火焰顺着珞珈的身体流淌，不死鸟的强悍血脉艰难地抵挡住了冈格尼尔吞噬生命的特性，他将神枪从身体中拔了出来，随手丢在地上，肩部的血洞缓慢愈合。

程婉已经冲了上来，鳞片覆盖双臂，拳和肘如骤雨般落下，完全就是最野蛮的攻击方法，这是专属于龙裔的暴力，每一拳都能直接砸穿一般的防弹装甲，坦克在她面前也不过是等待被彻底破拆的玩具。

珞珈脸上的面具在程婉的一击下应声而碎，露出了一双带着迷惘的清澈眼睛，程婉被那种目光看的怔了一下，拳头下意识收了几分力道。纯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那是涅槃的魔火，是不死鸟一脉最重要的保命手段，消耗极大，就是真位者面对这种火焰也得退避。程婉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暴退时右手依然传来灼心的疼痛，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接触，龙化的部分都会被严重烧伤。

珞珈的身影已经消失，程婉听到了一句很轻的“对不起”，那句话里充满了悔恨，她的动作终于还是慢了半拍，旋即放弃了直接追上去的打算。珞珈被冈格尼尔刺中了，就不可能再逃得掉，当务之急还是苏苏的情况。

她身上的鳞片除了双翼外全部收起，冈格尼尔自动飞入身体中，她两步跨到人群之前，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她。

程婉明白了些许，温和地解释：“我是她朋友，真的，能让我看看她吗？”

或许是因为她刚才和珞珈的战斗获得了众人的信任，警员们让出了一条路，那个小男孩还在紧张地注视着程婉，但程婉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她将苏苏抱在怀里，但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心跳已经微弱到不可察觉。去医院是肯定来不及的，苏苏承受不起超高速飞行的压力了，普通医院的设备和技术面对这种伤势也力有未逮，程婉直接割开了自己的腕脉，控制着肌肉强行限制流速，让龙裔最富有生命力的动脉血慢慢注入苏苏的口中。

“醒过来啊，苏苏。”程婉抱着怀中的女孩，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熟悉的生命随时会离去的恐惧，话语中带上了些许哭腔，“我们不是约好了去互相的婚礼当伴娘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承诺一定要好好完成啊。”

在前些天小城的雨里，程婉脱力下坠，是苏苏在空中接住了她，那温暖的怀抱能让人将所有的不安全部抹去，程婉觉得当时自己彷佛受到了神的宠爱，任何风雨都无法袭扰到她。但如今苏苏的生命也在下坠，程婉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挽救，只能补充一些生命力看苏苏有没有能力再去转化。

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苏苏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程婉觉得她一定不能死在这里。这是个会自然而然地温暖和关心所有人的天使一样的女孩，连洁萝那样有些封闭的孩子都会随时对苏苏保持笑容，在小城里许多受伤的人都经过她的救治，她要是死了，世界就太冷了。

有些人只需要几天的相处，你就能知道他们是个很好的人，可以托付信任，可以诉说自己的不安，而他们则会传递给你安心和温暖。这样的人本该活上很久很久才对，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是好人命长。

程婉感觉怀中的呼吸渐渐消失，微弱的心跳彻底平静下来，龙血比肾上腺素或是点击都更能刺激人的生机，但终究挽不回死亡。苏苏的头发已经全部变得枯白易折，体内的血液渐渐干涸，她的生命本源消耗殆尽，哪怕是一位封神者在这里也极难将她救回来。

无法言说的疼痛揪住了程婉整个心脏，她从小就是大小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她没办法挽回朋友的生命，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金钱和力量都无法阻止的，比如死亡。连封神者寿命一到也将归天，生命枯竭的苏苏也无法挽救。

她头一次觉得怀中的人儿是这么的冷，苏苏明明是个特别温暖的人才对，但她死了，身躯变得和世界同样的冰冷。

眼泪彻底模糊了视线，那么久以来积攒的委屈和悲伤突然爆发，程婉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她是超越者，是以准位之身能战真位的超级天才，但她哭的那么伤心，像是被父母抛弃了的无助孩子。

悲伤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不少人同时掉下泪来。2019年7月17日，弗洛里希准位之巅，苏罄珧，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