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南国尾声

泼天的大雨下，顶部坍塌的大楼孤单地伫立在暗沉的大地上，像是站着死去的巨人。

两边的争夺都已经落下了帷幕，阿斯加德和弗洛里希一方算得上是全盘皆胜，不死之环到手，郑雅的事情也基本解决。或许过程有些曲折，但上面的人显然很愿意听到这样的回报。

但陆谦一点都没有完成任务的轻松感，最后的事情监察局显然就不打算让他继续参与，要不是他嗅觉灵敏提前赶到这座城市，他就只能看着冷冰冰的任务报告发呆了。

饶是如此，他来的也太晚了，晚到什么都来不及改变。他现在的心情很是糟糕，但他很有分寸，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议院里的那些人对他的警惕性依然很高，维多利亚的庇佑也不足以支持他太过的放肆，如果议院不愿意让他太多的接触这件事，恰恰说明这件事背后必然有着与他相关的内情。

陆谦从来都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连维多利亚都没有完全信任过，依然有几分保留。在这个世界上，不留着几张牌的人是没有资格去追寻更大的目标的。

他能在没有情报支持的情况下赶到这里，监察局很快就会意识到他有另外的情报途径，但陆谦已经把尾巴处理干净了，用来掩饰的来源堂堂正正，谁查都说得过去。

议院总要对他们的行为做出一些补偿，这些利益交换本就写在他和维多利亚签订的条约之间，经过这次的事件，他总能要到更多的所需条件。

陆谦曾经是个孩子，但他也在成长，不得不学会了大人世界这些交换与妥协，学会了在一般情况下把不好的事情当作砝码摆上天平的两头。谁也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但这是迈向成熟必不可少的经历。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冷血了很多，面对这样的悲情场景，他已经在盘算能够被争取的余地有多宽广了。每个人都是会长大的，但那长大后的样子或许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

陆谦不得不这样做，那些涉及其中的势力都有着数百上千年的底蕴，堪比真正的超级大国，个人的力量在他们面前如同蜉蝣般渺小。蚍蜉撼树，是一步都不能错的。

他坐在了废墟上，感觉一股股疲倦涌上心头。

该结束了。

......

......

上午天空就变得阴沉起来，一过午后直接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凉意像是要润进人的心中，凉风寒彻骨髓。

林洛和林默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回昆明休整，她们暂时性地留在了小城里，想要来拜祭一下郑雅和老人。

这是一场很小众的葬礼，没有几个人会来吊唁，林默和林洛漫步在通往墓碑的小道上，表情也有些忧伤。墓地的钱和下葬的钱都是林默出的，她们也给郑雅一家的亲戚发了消息，但几乎没人来看这对祖孙，他们的态度如避蛇蝎。

两人的手上捧着白色的花束，素净的像是刚刚被彻底洗过的天空。

无关宽恕，无关同情，两个人只是简单地来祭奠一下曾经见过的人，知道的人，仅此而已。

听说郑雅的父亲因为认错态度良好多次提供重要线索，改判了无期还在牢里，但已经没有人会去探监了，那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举目无亲。他曾经犯下的罪孽，在往后的日子里将一点一点用孤独和绝望慢慢地反噬回来。

林洛每每想到这个家庭，就会想起今年大火的电影《我不是药神》中的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叫做穷病。

这句从某方面来说，讲述了一个现代的事实。社会哪有那么多的苦，但没钱了，苦楚自己就来了，像是附骨之疽一样难以甩落。

“那是......”林默微微皱眉，林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放在那两座挨得很近的墓碑前的花束，黄色和白色的花朵在小雨中微微摇颤着，零星的花瓣飘落在了墓碑之前。

“还是有人来看她们么？”林洛眼前一亮。

林默看着那两对花束，脑海里涌起来有些模糊的映像，最后她只是咬唇轻轻笑了笑。

“怎么了？”林洛好奇。

“没事，想到了两条好运的鱼而已。”林默撩起发丝，露出白皙的脖颈，“不对，可能也不能说他们好运，不过我不太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