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宿街头

萧扬炒好蕃茄炒蛋，用锅铲舀起，放到杨清纯的碗里，讨好地笑道：“吃得香，就帮忙劝劝你妈妈收留我，拜托了，你家不收留我，我就要流浪街头，睡天桥底了。”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逗她。

“嗯。”杨清纯吸了吸微微翘起的小葱鼻，嗅了嗅菜香，嬉笑了一下，随口道：“如果好吃，就帮你说说啦，不过，不保证成功啊。”说完，夹了一块蕃茄放小嘴里，轻嚼起来，缓步走出厨房。

“哦，多谢了。”萧扬高兴地道谢了一声，继续炒菜。

杨母捧着一叠碗碟走入厨房，把剩菜剩饭倒入一只桶里，再将碗碟放入一个水盆里，挤了些洗洁精入水盆里，边洗碗碟，边叨唠着，叫萧扬别炒太多份量的菜给顾客吃。

“我忍忍忍……”萧扬暗暗嘀咕着，表面却老实本份，木讷乖巧地答应着。杨母说一句，他就点头答应一句，比亲儿子还乖巧听话。他不听不行啊，杨母不收留，他就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八点钟还没到，顾客走光了，饭店又恢复了冷清。

萧扬解下围裙，取下厨师帽，洗了把脸，走出厨房，看见杨清涵两姐妹在一张桌子旁坐下，认真地做着作业。

他不便去打扰，只好坐另一张桌子，等着在厨房里洗碗碟的杨母出来。好不容易等到杨母出来，萧扬于是展开了新一轮攻势，讨好，奉承，央求，哀求，磨嘴皮子，就只差跪求没做了。

杨母却始终顾虑重重，不肯答应，为难地表示，这饭店一家四口也养不活，而且一家四口住在用木板分隔开成两小间的小阁楼里，没地方给萧扬住，根本没办法收留萧扬，请萧扬另谋高就。

杨家饭店口碑不好，菜式又不多，桌椅，装修，环境都十分差劲，根本没多少顾客来吃宵夜，到了十一点钟，仅做了三个人吃粉面的小生意。

杨母从阁楼上拿了驾驶证下来，放入行李袋里，将行李袋递还给萧扬，叹息道：“小伙子，你走吧，我要关门了。”

萧扬无奈地接过行李袋，知道再央求杨母也没用，转移目标，可怜兮兮，满眶含泪地看着杨清涵和杨清纯，哀求道：“你们帮忙劝劝你妈呀，求求你们了！”

两姐妹看了看杨母，被杨母瞪了一眼，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吭声。她们心里明白，这间饭店要供她们两姐妹读书和筹钱给父亲治病，已经困难重重，压力山大，压得父母喘不过气来，根本不可能有钱请工人。

杨母走到墙角拿了一支铁勾，用铁勾勾住门框上的卷闸门，咬着牙关，猛地一拉，哗啦一声，卷闸门落下了一大半。

她绷着脸，铁了心，口气强硬道：“你走吧！”双眼漠然地看着街上的霓虹灯。

“我还没干够活抵债啊？”萧扬不甘心地道。

杨母摇了摇头，硬梆梆道：“不用你还了，你走吧。”

杨清涵叹了口气，专心致志地做作业。杨清纯边背课文，边用怜悯的目光偷瞄萧扬。

萧扬垂头丧气地长出一口气，低着头，脚步沉重地走出杨家大门。

杨母用力猛往下拉，卷闸门哗啦啦地降下到地面，彻底关上了，仅从门缝射出一丝光亮来。

萧扬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了，走到墙边，一屁股坐下，背靠着墙，静静地看着闪烁的霓虹灯，穿梭往来的人群，各间饮食店里开怀畅饮的食客。耐心地等待着，等杨母回心转意。

夜深人静了，街上行人渐渐稀少，各店铺陆续拉闸关门。

萧扬孤单，寂寞地盘膝端坐着在墙边，背靠着墙，歪着脑袋，闭上眼睛，发出微弱而有节奏的鼻鼾声。

深夜二点多钟。

一个骨瘦如柴，眼窝深陷，脸似骷髅，披着一件破旧的衬衫，脚上穿着一双烂拖鞋，一看就知道是瘾君子的家伙，佝偻着腰，在街中走动，经过萧扬的前面时，贼眉鼠眼地瞅着萧扬。

他走了过去，见萧扬没动静，又转回头，蹑手蹑脚地靠近萧扬，一双射出贪婪的光芒的贼眼，死死地盯着萧扬的行李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