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开战

太阳落山半个时辰之后，光州城西侧的天空出现一股黑烟，烟雾浓黑直冲天际，被下面的火光照出巨型恐怖的轮廓，宛如失去枷锁从地心里逃出来的炎魔，张牙舞爪的向天空挥舞着黝黑的指爪。

易王下令点燃火堆，给身在城南的剑南道发信号。

三天前，易王和西路军约定，三天后太阳落山后半个时辰，西路军点燃火堆，以火为号，表示西路军已经达到预定地点，可以开始行动了。易王接到信号后也会以火为号，剑南道在见到城北信号后即可开战。

三路军同时对光州城发动进攻，易王觉得胜利在握，就算没有田玉应，他也能活捉梅川。

不过从易王处回去的西路信兵被端木彦逮着正着，于是梅川就打算将计就计，让端木彦在今晚，按照俘虏说的时间燃起大火给易王发信号。

城西的信号按时出现，易王丝毫没有怀疑。易王这边火堆点燃后，城南的一片天空就被一片火光照亮了，易王知道这是剑南道大军再回应他们接到信号了，易王大笑，“今晚是个好日子啊”。

今晚的天空遥远深邃，刚升起的星星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下面，清冷的月光也异乎寻常的明亮。十一月初八，月亮如被利刃精确切割下来的半圆，挂在天上远远的看上去像是装饰品，因为它美得有些过分，一点瑕疵都没有。

光州城东南角三十里外，一片戈壁滩一直伸到山下面，沙子和石子在日积月累的冲刷和风蚀下分解，又在无数次的雨水调和中凝为一体，形成坚硬、尖利又布满伤痕的地面。

戈壁滩靠近光州城的一侧是树林，白天看上去优美的树林此刻看上去像是布满陷阱的巨型大网，等着迷失的猎物。另一侧是山，几座不太高的山峰排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像是猛兽的一排牙齿，不免让人觉得这个猛兽一定十分巨大，大到只能看到下面的牙床，而上面的一排牙齿一定躲在云端。

“天地为熔炉兮万物为铜”，梅川负手而立面向大山，她突然疑惑起来，“我们是在等着被吃掉还是正在它的口中呢？”

只看到一排牙齿，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要去接近，因为接近了可能会被吃掉，但是怎么去判断自己到底是在口中还是在外呢？

山峰之间的空白处升起一团黑烟，黑烟如同饭后牙缝里的残留韭菜叶子，醒目的有些扎眼。

黑烟消散，身穿黑色斗篷的田玉应比漆黑更黑，比寒冬的夜更冷。当他揭开兜帽的瞬间，黑色遮住了洒在地面的月光。

“我等你好久了，你迟到了，田谷主！”梅川的眼睛闪着光芒，穿过黑暗。

“你本该躲在民间延续香火，可是你偏偏出来寻死”，田玉应一把扯开斗篷在脖颈上的系带，斗篷如夜间的飞鸟般乘着夜风消失在黑夜中。

“人固有一死，不惧死及是生”，梅川轻笑，“既然如此，我就做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