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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意兴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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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阳欣然应是,对二老更增一种敬畏仰慕,看不出他们表面上互不相让,内心却是彼此依赖,对华刚也是心细如发,关心之情不亚于对待自己至亲,加上有他们的仗义出手,自己的多虑也就变成了高枕无忧,又是欠身盈盈地道:“有劳前辈费心,令晚辈无所顾忌。”

龙灵子捋着胡须畅快酣笑,忽地脸色一沉,说道:“曹姑娘可知我摩尼教的由来?”曹阳面色犯难,皱眉苦笑道:“这个我就确实不知,还望见谅我的孤陋寡闻,请前辈不吝赐教。”龙灵子一边缓过紧张的气氛,一边捋须,眼睛转溜不定,似乎在整理思绪,续道:“摩尼教乃是前朝末年由西域波斯传入中土的。”“前朝?”曹阳重复地疑问,至于摩尼教的来历江湖上引起莫大的争议,但对于是怎样一个组织严密,行事诡异的教派却是不得而知,它的神秘足以罩上一层迷莎。

唐傲风却在旁拨乱反正地解释道:“现虽大宋,但也名存实亡,被蒙古打得节节溃退,唯有几处死守效忠的义士在与残暴凶性的蒙古人作负死顽抗,与其说是前朝,倒不如更确切地说是由唐朝末年传入中土。”瞧他直挺挺地负手站在前面,与山谷背对而立,神情漠然,定是已然安置完他的拿手本领了,这样才会如此泰然自若,闲暇冷静。

曹阳豁然明白,不予作声,生怕打搅二人给自己所说的重要情节,龙灵子点头称是,赞道:“唐老弟于典故传奇最是了解,真可谓厚积薄发,不错,想我大宋唯余弹丸之地与蒙古精锐分庭抗礼,虽说气数将尽,但他们无不向凶横残暴的鞑子证明我汉室还是有骨气的,不愧为真汉子,真英雄,可惜我地处邛崃仙地,也尽入蒙古人的管辖,只是他们上不了山,也就没有滋扰老夫的清修了,事实如此,我已是亡国奴隶。”说到这里,两位阅世无数的前辈高人也不禁痛心疾首,愤恨怨怼,大不甘心,无奈事已不争,谁也不能轻易更改。曹阳也深表痛惜,虽说从来皆是女子与国事格格不入,将其据于门外。与庭训家教等分不开,容不得自己去评头论足,但在自己这位忧心国事,忠贞凛然的江湖人士面前怎能不深感蒙古的可恨,甚至深恶痛绝。惊喜道:“我好像略知一二,前朝江浙一带有一位摩尼教弟子,抵抗暴政,为民除害,愤然揭竿而起,名震三洲五十二县,令朝廷上下震惊,可算是英雄了得,大加称赞。”

龙灵子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无心天下大事,没想她倒是心机玲珑,生怕自己谈及伤心旧事,痛不欲生,故意将话岔开,惊起自己的注意,转悲为喜,笑赞道:“姑娘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就连前宋末年,奸佞当道弄权,徽宗昏庸无道,极奢好侈,以‘生辰纲’、‘花石纲’等大肆搜刮江浙一带的民脂民膏,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百姓争相粥妻鬻子、争籍而枕,方腊见百姓疾苦,与本教在江浙一带的失落伙同盐帮、漕运等大举义旗,对抗暴政,杀贪官,惩奸臣,大放粮仓,赈济百姓,令天下扬名,朝廷也为之震惊,此乃我帮崭露头角,从此声名远播,也是载入史册,最令人大快的一件幸事,可惜啊可惜”

曹阳错愕,也知道他们在叹息什么,幽幽地道:“可惜被朝廷派以数倍兵力镇压,未能彻底让昏庸腐朽的朝廷惊醒,非但没有让昏庸无能的皇帝有半丝悔改,反而功败垂成,惨遭扑灭,随后还发生了令世人最为耻辱的‘靖康之耻’”。龙灵子眼前陡亮,对这位蓄籍文雅、衽敛听话的小姑娘真是大为意外,甚至刮目相看,点头道:“闲谈莫言国事,可匹夫怎敢忘国耻?我教众遍及大江南北,塞外边陲,广纳僧俗道儒、云集三教九流,何况教内人心至诚,万众一心,人才辈出,共谋的便是解救黎民受难的苍生于水深火热,也算是行侠仗义,可惜时运不济,根基不稳,时机尚熟,几次欲颠覆腐朽、不堪重负的朝廷都功亏一篑。”

曹阳越听越心惊肉跳,但也激起心中那股热心澎湃,暗惊失色他们摩尼教竟然声势之巨,胆大妄为,敢于天人圣人为敌,实则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野心勃勃,誓要改朝换代,谁要是听了也是认为这是忤逆的大罪,谁也听了会不免激荡不已。但乱世之下,群雄并起,四处烽火,也由不得自己去妄加评论,当然他们所做之事也不尽然全是为非作歹,悖逆道义的勾当,平复心神后,又倾听不敢擅自妄语。

龙灵子豁达一笑,续道:“摩尼教在朝廷眼里视为忤逆乱党,就连在江湖中正道人眼中也视为‘魔邪祸乱’、‘动荡不止’、丧心病狂等祸国殃民之辈,与我教素有不合,大加打压,弄至现在式微薄弱,唯有隐晦蛰伏,暂避锋芒,每况愈下,今日的声势反不如前朝方腊起义时鼎盛,可我们这是在蓄势待发,韬光养晦,只盼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曹阳心绪汹涌澎湃,起伏不止,但还是竭力地抑制情绪,免得让面前这两位高人看出半丝异常,生怕被其蛊惑,若是这样受其蒙蔽,怂恿,倒真是惊魂未定,忍不住劝道:“前辈,为国为民乃是侠义份内之事,自当义不容辞,但一意孤行,落得天人公愤,那样可要遗臭万年,遭后世唾骂啊?”唐傲风对龙灵子的一席语重心长的话也感讥诮,说道:“龙老兄,您一把年纪了,心志却愈发豪情万丈,这些话何必当着后生晚辈说出来,只怕吓坏了她了。”龙灵子被唐傲风冷语羞辱一番,神色古怪,如同问道于盲,将心托明月,却奈何照沟渠的怏怏不快。曹阳看在眼里,顿觉大扫一位老者的雄心壮志,甚至直言其非,有些过分,一下顾及感受,温言道:“前辈勿气,此话本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是心术不正之人听去,只怕视其为叛上作乱,忤逆造反的大罪,是要株连并获,慎之!慎之!还是不谈政务,秋毫无犯,免得大动肝火,有伤身体。”

龙灵子哼哼冷笑,换作年轻之时,总出人意表,规劝不从,必反其道而行之,似乎经历磨难,岁月的积攒,什么雄心壮志,宏图大愿对于他来说也不及以前一番慷慨激昂,棱角都磨得平滑了,气焰也风烛残年,意气风发也换作夙夜忧叹,彻夜难眠,要是别人当面说了半句不恭维的话,定然让他吃尽苦头,生不如死,眼前这个姑娘,深明大义,天真烂漫,给人不禁有种亲和、无邪的感觉,苦凄笑道:“老了,你看我在此胡言乱语,大发牢骚,竟然自说自话,反而越渐过头,还是讲一讲江湖轶事,以谴聊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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