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武林第一人

车队停下，仆人上前，敲响中央马车车厢。

车厢帘布被人从内部掀开，挂在一旁，露出一名手拿古卷的青衫男子。

男子鬓角花白，模样却依旧保持着壮年模样，除了一道刀疤略微有些破坏形象，他的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

“义丐帮？”崔经武问。

“不是，身上没酒，”下人回应。

“那就碾过去。”崔经武刚欲缩回身体，就察觉到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他扫视了一眼窗外看戏的众多武林同道，尤其在茶摊附近更是停留许久。忽然，他制止就要离开传达命令的仆从，冷哼一声：“轻骑听令，准备齐射！”

这是杀鸡儆猴。

不需要解释，稍微有点脑子的江湖人都猜到了崔经武的意图。

“放！”

负责指挥男子手臂猛地落下，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令人有些牙酸的摩擦声根本来不及传向远方，轻弩就已经在机关齿轮的辅助下迅速完成了两轮齐射。

大雲帝国轻弩虽然可以完成多次连发，但弩弦却根本经不起这样使用。

最多完成两次发射，弩弦就要更换。

弩箭一前一后的破开雨幕，呼啸着飞向城门的位置。

在场众人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乞儿被万箭穿身样子。

这样的举动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等待必然的结果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世界被按下暂停键。

雨不再低落。

箭矢也不再向前。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乞儿被钉死在城门上的时候，异变却发生了。

崔经武将要放下帘布的手变得缓慢，瞳孔中闪过极其强烈的恐惧。

乞儿微弓身体，右手伸向身后，拉动了背上盒子的某个机关。

一柄没有开锋的短剑落在他的手中。

剑名——“不争”。

乞儿持握不争剑的右手略微后收，幅度夸张的动作推开了位于身侧的雨珠。

伴随着动作的改变，整个天地的雨水都散发出璀璨的光点，并缓缓向着不争剑的剑尖汇聚，仿佛要凝聚出一颗耀眼的光球。

“大……自……在？”

崔经武嘴巴张合，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

他恢复的速度要比旁人快上少许，但依旧无法摆脱这种压制。

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天地间所有的雨珠终于完成了汇聚，整个纷扰剑都被染成了耀眼的白色。

乞儿的脸色迅速转白，右臂也变得愈加沉重。

仿佛他手中攥着的不再是轻盈的长剑，而是横炼好手挥动的翁金锤！

刺！

前刺！

没有一点花哨的动作，乞儿将不争剑向前刺去。

他的身体与耀眼的剑光融为了一体，消失在原地。

一根白色的线出现在官道的中央。

它贯穿了车队，贯穿了崔经武，向着极远处延伸而去，最终投入黑暗。

光线的出现仿佛惊动了什么机关，在场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雨，停了。

夯土路的泥泞消失了、水坑消失了、就连贯穿街道的光线也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悬浮在半空的弩箭叮叮当当的落到地面，如同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们这时才发现一件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被铁匠千锤百炼辛苦打造的箭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它们如同被刀剑劈砍了上百次，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的狰狞。

“原来之前天上下的根本就不是雨，而是一道道由内力凝聚的剑气。”

想到这里，这些旁观者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

他们刚才可淋了不少雨，若是其中就包含一道剑气，或许现在地上躺着的尸体就会多处一具。

“话说回来，大自在是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崔经武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是地上被分割成两半的尸体留下的遗言。

“难道，在‘宗师’之上还有一个境界，叫‘大自在’？”

一人忍不住的给出自己的猜测。

在大雲帝国流传的武林常识之中，武道境界最多四级。

“锻体”最低，之上是“內练”、“名宿”，以及位于江湖最顶端的存在的“宗师”。

可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几乎打破的这些人所熟知的常识。

唐玖所施展的能力更像神仙才能具备的手段，而非凡人所能修习的功夫。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自在”？

议论声再起，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大自在”究竟会是什么，他们争论的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地步，以至于没人想起，他们就在刚刚还认为唐玖，根本无法在强弩的射击下存活下来。

当然，惨死的崔经武也被他们短暂的遗忘了。

评书人没有参与讨论。

他的表情凝重，口中在呢喃着刚才从崔经武口中说出的那三个字：

“大自在？”

“‘划一方天地，我为大自在’的‘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