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大婚
司玉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马脖子上不免落俗的绑了个大红花,无奈骏马不喜,总想要咬断红绳。
他没管总是低头的马儿,心思都在身后,在那一群热热闹闹尾随的人群中,素衣骑着马,跟在队伍的最后……
昨夜那句话,一直在他心头萦绕,宛若看不见的蛛丝,既粘且腻的贴在他的心壁,挥之不去。
她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是相信,她爱他!
可是,这个他是谁?
他心中有希翼,却不敢真的奢求。
素衣与邢宝骑着马,跟在人群的最末,不远不近的看着前方绯红的背影。
邢宝看着素衣……素衣看着司玉衍……
也许是邢宝看的太过认真,导致前面撞了人,下马一看,是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娘子。
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脚踝,‘哎呦!哎呦!’的不起来。
“素衣,你下来帮帮我!”邢宝见是个娘子,避险的退了一步,让素衣下来扶她。
小娘子伸着手,见邢宝避开,便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周围的人也指指点点……
“这位小娘子,你确定需要我扶吗?”素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眼露狡黠的娘子,碰瓷儿碰到她门前,也是新鲜了。
“我被你们撞伤了,合该你们扶起我,送我去医馆!”小娘子尴尬的收回手,仰着脖子看着邢宝,眼里似有无限委屈,希望眼前人怜惜。
“好!”素衣翻身下马,没有扶起她,反而蹲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脚踝。
小娘子似怕疼的躲开,却也不敢躲的太过,伤了的脚,怎么可能那么灵活?
“小娘子,如果你真的打算赖上我们,我便真的让你的脚崴了。你看,可好?”素衣的手放在了她的裙下,在外人看来,好似在检查她的伤处,实则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关节处,只要她敢说好,素衣便敢动手。
绝对保质保量的让这小娘子三个月下不了床!
“你……”小娘子看着她,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告诉她,面前这个瘦骨头的娘子,真的能,说到做到。
“哇~~~”小娘子一脚蹬开素衣,“你们欺负人!”大声喊了一句,哭着跑开了。
邢宝眉头皱的死紧,扶着素衣回到马侧,低声问:“没事吧!”
“放心!”素衣甩了甩手,翻身上马。见人们还在对刚才跑出去的娘子指指点点,不由得好笑,“邢宝,你的桃花债来了。”
“胡说!”邢宝斥了她一句,“快走吧!”
等素衣和邢宝走到夏府的时候,刚好司玉衍与一众伴郎刚登上夏家门口的石阶。
“新妇子出来!”
“新妇子出来!”
“新妇子出来!”
……
以司玉厚为首的锦都纨绔,扯着脖子嚷嚷,对着门口那些拿着棍棒的凶恶大汉,视而不见。
司玉衍站在他们身后,无论司玉厚如何拉扯他,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许是他表情过于冷漠,弄的司礼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低声提醒,“王爷,该念催妆诗了。”
司玉衍没有理会他,反而转头看向身后,发现素衣与邢宝依旧站在人群身后,如一个旁观者一般,不悲不喜的看着。
“王爷?”
“怀王爷,你迟迟不催妆,是何意?”一个身材修长的郎君从壮汉身后出来,“王爷可是嫌弃我夏家之女,配不起你这大龘战神?”
“他嫌弃?我们还不想嫁呢!”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郎君,跟在那郎君身后,扯着变声期的破锣嗓子嚷嚷。
人们听见有热闹可看,便一窝蜂的向前涌,邢宝将素衣护在怀里,随着人群向前走了十几步,也就走不动了。
“哦?”司玉衍抬眼看他,“你们不想嫁吗?”
小郎君似吓了一跳,躲到了郎君身后,还不忘扯了扯他的袖子,意思好似让他替自己找回面子。
“若想嫁,如何?若不想嫁,又如何?”郎君面无惧色,直直的看向司玉衍。
“你在问我,如何?”司玉衍冷冷笑道:“夏风庭,你的举人身是在考场上抄来的不成?”
“王爷如此污蔑在下,有失皇家风度!”夏风庭气的脸色铁青,司玉衍所说,无异于对他最大的侮辱。
十年寒窗苦,换得今日身……这让他如何能忍?
“皇家风度?”司玉衍‘呵呵’笑了两声,声声冰冷,“身为一个举人,连皇家的圣旨都看不懂,还要质问当朝王爷要如何?
你的举人身,不是抄来的,难不成是贿赂考官得来的?”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周围人听个清楚。
“你胡说!”夏风庭气的额头青筋直蹦,他哪儿最疼,司玉衍便往那儿使劲戳,如今戳破漏气,他除了能说这三个字,再不知该如何辩解?
外面围着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对着他指指点点,读书人更是眼露鄙夷……
不过,一句反问,便招来如此脏臭之水,只怕一生都洗不干净了。
“吉时已到!”司礼见情况不对,便扯着嗓子高喊,“请新郎官入内!”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进去,司玉厚跟在三哥身边,低声问:“三哥,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什么人坏了你的心情?”
他这三哥,平日看着是个冷冰冰的武将,若是真惹了他,鼻梁之下的刀子嘴,可是刀刀伤人,绝不含糊!
“无事!”司玉衍瞟了他一眼,“就是看见某些人可以成功抗旨不尊,心中有些不渝罢了!”
“呃……”司玉厚摸了摸脖子,尴尬的笑了两声,“那什么……三哥,前面兄弟还得招呼,我先走一步哈!”
司玉衍见前面脚底抹油的兔崽子,无奈扶额,见他已经和夏家打成一片,又羡慕他活的肆意。
新娘由两个婢女搀扶着从内宅缓缓而出,来到司玉衍身边,两人一起向外走,一人上马,一人入轿。
司玉衍上马回身,别人都以为,他是在看新娘子,便一起哄笑。其实,他只是想看看素衣有没有继续跟着他……仿佛有她在,他心便安!
一路吹吹打打、吵吵闹闹的回了怀王府,新人落轿下马,脚踩红毯,身后金童玉女洒五谷杂粮。
司礼本想来个天女散花,奈何娃娃太小,五谷杂粮都砸在了新娘子的长裙上……
他捂着胸口,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觉得这是他主持过最辛苦、最惊险的一次婚礼,没有之一。
见怀王府的嬷嬷们,已经在门口摆好了火盆,司礼在旁边擦擦汗,高声喊道:“玉凤抬足迈火盆,凶神恶煞两边躲。喜从天降落福窝,日子过的红红又火火!
新人跨火盆喽~~~”
婢女扶着夏初晴跨过火盆,向内走去,到达中堂,嬷嬷们有抬上镶金嵌玉的马鞍,司礼再次高喊:“一块檀香木,雕成玉马鞍,新人迈过去,步步保平安!
新人迈马鞍喽~~~”
嬷嬷们在前方又摆下一个小猪形状的米袋子……素衣在后面嘴角抽了抽,怼了怼身边的邢宝,“成婚都这么麻烦吗?”
看新娘头上那一脑袋瓜子的珠光宝气,她都觉得脖子发酸。
“只有富贵人家讲究才这么多,等着看吧!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