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摔门去战场
在距离机甲测试中心大楼不远的地方，王聪找了一间便宜的小酒店住下。手中余钱不多，他买了一份标准餐，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准备留到明天中午吃。
考试的时间是明天下午四点。尽管此刻的他烦躁得很，但依旧强迫自己多翻几页书。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夜里，门铃突然响了。
王聪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他大声喊：“我没要客房服务！”
门外响起的是老尚那熟悉的沙哑嗓音，“你有个屁的客房服务！”
瞥了一眼桌子上剩下的那半盒标准餐，老尚在小房间中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丝毫不在意椅子被他压得吱吱作响。王聪不禁为他捏了把汗，为老尚，也为椅子。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王聪心中暗喜，“老尚，你是要求我回‘小尚氏’吗？跟你说，晚了！等我拿到二级资格，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年轻人呀，就是有一种愚蠢的自信。
老尚摇了摇头，“小子，我再教你一个人生经验：事情能变得多糟，就一定会变得多糟，永远没有下限。”
王聪心里发虚，“你想干嘛？”
老尚耸耸大肚子，“我给你的卡上打了一千块，不多，但足够你办理出城手续，买一张最便宜的机票，以及到光州之后前半个月的生活费。老子心善，不收利钱。”
王聪还没回过味来。
出城手续？交通费？光州？
他紧张地擦了擦额头，“我干嘛要去光州？”
“你私修机甲的事情让工会知道了。现在，不仅‘垃圾场’容不下你，整个东方城的机甲维修店都容不下你，就算你拿到二级资格也一样！”
王聪若遭雷击，僵立半晌，缓缓在床沿坐下。
自己和梁子斗了一场，本以为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没曾想和梁子一并被工会扫地出门！一场比试，两个都是输家！
老尚眼神闪烁，“尽快走吧，越快越好。”
王聪木然地摇头，喃喃自语：“不，我得先参加考试！我不会走的，我就不信在这儿混不下去！”
他的声音已隐有哭腔！
老尚犹豫片刻，慢吞吞地说：“小子，别逞强，你不是那种能混的人。过去几年，你都躲在维修间里埋头苦练，想着出人头地的那天。再给你最后一个人生建议：能让人出人头地的，是人，不是机器。你得出去看看，看看人是怎么样的。”
小子，或许你懂点儿机甲，但你对人心一无所知呀！
等到王聪回过神来，老尚已经走了，桌上多了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各式各样的芯片和磁卡磁条。他想起来，这些东西是自己这几年顺手收罗的小玩意儿，老尚竟然都给带来了。
他愤愤地将盒子扔到一旁，抱头仰天躺倒。
赶我去‘海员之城’光州？我不会去的！
老尚一定是骗我的，我一定要拿到机修师资格，留下来！
第二天，老尚教他的人生经验竟然应验了：事情果然还能变得更糟呀！
视网雷达上的红色警示灯连续闪烁三次！
人工智能对战系统冰冷的警告声穿透了混乱的战场，“警告：三十秒之后，红方的第二波进攻就将推进到射击线。”
王聪只想破口大骂！机甲测试中心的智能系统是不是有Bug呀？到底是不是按照公平原则随机分配红蓝双方呀？大家明明都是12架机甲，为什么第一场攻防战下来，蓝方就只有蹲坑防守的份了？
双方的实力完全不对等呀！
此时是五月九号的下午四点零六分。昨晚老尚离开后，王聪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硬气。他心乱如麻，辗转反侧。白天，他昏昏沉沉补了一觉，醒来时竟然已是下午三点！他一路狂奔，终于在开考之前，最后一个冲进考场。来不及和搭档的机甲驾驶员多说几句话，只看清对方是个面目可憎的小胖子，眼前就突然一黑！
人工智能对战系统把他们全都扔进了全息战场！
全息对战系统里的王聪戴着通讯头盔。除了视线所及的战场，电子画面根据功能分为几个虚拟区域。他瞥了眼右上方的战场机甲热点图。蓝方原本应有12个明亮的小光点，如今只剩下了9个，其中还有3个暗淡得让人难以察觉，显然伤得不轻；可对面的红方居然还有11个高亮的光点。
蓝方的机师真是一群弱鸡！我怎么会跟一群弱鸡为伍？
第一波攻击开始之前，蓝方机师没一个正眼瞧他们这帮机修员，只知道在通信器里翻来覆去说那些自吹自擂的屁话。说什么要去北方扫荡西伯利亚的核变异生物呀，说要去东洋列岛的‘大宇科技’打造最强机甲啦，说要深入新奥大陆把藏在那儿的超强战斗机器人秒成渣啦……
这帮人也不照照镜子：你们就是一帮来参加二级机甲驾驶员资格考试的水货！
就算通过了考试，大家十之八九也只能去民用机甲单位干一些消防和挖矿的活儿。去挑战战斗机器人？做梦！
等到第一波攻防结束，都无话可说了吧？
想归想，王聪手里可没闲着。他负责的这架蓝方机甲是‘地龙’级机甲原始版，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产品，曾经广泛应用在军队中。它看起来像一头矮壮的暴龙，是C级机甲中最有分量的机甲之一，直立高度仅有7米，标准负载却重达22吨。想想它正面覆盖的那层180毫米厚的反射式装甲，就知道这分量都去哪儿了。
重装甲搭配的也是重火力，左臂的90毫米速射炮除了发射普通炮弹，也能装填同规格的穿甲弹和燃烧弹；右臂有两架12.7毫米的六管机关枪，切换武器是一门75毫米高射炮；后背的弹射器还能装载两枚‘毒蛇’巡航导弹。此外，它还有零零散散的备用武器。
毫不夸张的说，这台‘地龙’是一座移动的炮塔，而且皮糙肉厚。
胖子跑不快，‘地龙’的机动性当然也差。机甲的动力系统根本无力让它升空飞行，标配的喷射泵只能让它跳过数米宽的小沟或是类似高度的障碍物，无法进行快速规避。在刚才的第一次攻防战中，这台地龙之所以受伤，正是因为对面的那架红色‘飓风’抓住了它跳跃躲避时露出的脆弱侧面，一串13.5毫米口径的穿甲子弹精准的击碎了机械腿部动力仓的外壳！
王聪已经用特种喷枪将被击穿的动力线堵死，又把动力舱外壳喷了个遍，然后飞快的找来一块防弹钢板，打算焊在创口……
“你搞鸡毛呢？！”胖子机师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动力，动力！你丫又不是修车的，管什么壳呀！”
王聪愣了愣，这才发现动力已经降到了标准值的55%，奇怪的是，它还在慢悠悠的往下降：54，53，52……
“功率拉不上去？没理由呀，地龙的动力线有自动调整机制，就算毁了一根线，剩下的三根也足够让你把功率拉到全速，至少能到90%。你再试试！”
王聪有些慌乱，但功率报警声却是真真切切的在不停的滴，滴，滴……让人烦躁不安！
“我他妈哪儿知道！不行，上不去。”
机师手忙脚乱，依然无法将动力操作杆推上去，像是操作被锁死了。偏偏仪表盘上的功率数值还在下降，49，48……雷达显示红方离射击线只剩15秒了！胖子越来越慌，他猛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刚才打坏的肯定不止一条动力线！或者……难道……王八蛋，你不会是堵错了伤口吧？！肯定是坏的那根动力线根本没堵上！”
汗水钻出头发，明明身在战场，王聪却冷得浑身颤抖！
机载雷达开始报警：敌方雷达正在尝试锁定本机甲，自动隐藏已开启，攻击倒计时，10，9，8……
胖子怪叫：“死瞎子！小爷被你害死了！”
胖子顾不上关心机甲了，好死不死凑合用吧。他放弃了满载动力，强行用低功耗启动。地龙慢吞吞地向十米外的小土包走去，那里是它设定的第一射击点。王聪手忙脚乱地跟上去，在动力仓外焊上防弹钢板，语气急促。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糟糕透了，可能救一点是一点呀！
“喂，别再往前面走了！你的动力不够，在这儿根本做不了战术规避！”
驾驶舱里的小胖子冷哼。我才是机师好吗？再说了，连被打坏的动力线都堵不上的机甲维修员，还好意思在这儿指挥我？
小胖子越想越气，破口大骂，“给我滚远点，越远越好！老子可不想跟你死在一块儿！”
王聪大怒，一把将焊枪塞回工具背包。在红方抵达射击线的前一刻，雷达刚数到0时，他遽然转身往回跑了几步，高高跃起，摔进了战壕！
身后六管机关枪速射的声音‘挞挞挞’猛地响起，对方的子弹同样如约而来，战壕上空顿时尘土飞扬！
即便是身处全息虚拟空间，王聪还是吃了一大口灰，呛得没法子呼吸。王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无意间走进原始森林的小鸡仔，下一秒就会被野兽捏死！
这就是真正的战场吗？
他放大右上角的雷达示意图，原本明亮的六个蓝方光点之中，已有两个正在慢慢变暗。至于原本就暗淡的那三个光点，已有两个彻底消失了。王聪只能安慰自己，没准是烟雾太大了，所以自己看不见它们。
它们都是B级和C级机甲，不会这么快就输掉的！
对，本方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挂了。红蓝交战双方都是新手，谁也不比谁强……
然后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完了，完全没办法这样安慰自己呀！
这帮蠢货，第二波遭遇战才开干了半分钟呀！就算电磁护盾被禁用了，一台机甲站着不动让对方打，至少也能生扛半分钟！
自己是和一群猪在组队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