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叁
是周子濯。
他眼神狠厉,咄咄逼问:“绾梅,你怎敢背叛我!”
话音刚落他忽然用力掐住她的脖子,一双猩红的眼睛里蓄满恨意,他手下的力气极大,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只得两手拼命挣扎。
“小姐,小姐?”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她从梦中醒来,缓了许久才清醒过来,刚才的梦太过逼真,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
宝画担忧地看着她,拿着帕子为她擦去冷汗,“小姐可是梦魇了?”
她借力坐起来,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嗯,做了些怪梦。”
想必是这段时日话本看多了,连仅有一面之缘的和尚竟也入了她的梦。
真是荒唐。
她掀开衾被,这才发觉浑身早已香汗淋漓,亵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婀娜身段,宝画只瞥了一眼便慌忙挪开眼睛。
“宝画,我觉得自个儿好多了,不用再请大夫过来了。”
“这怎么行,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刚才夫人房里的丫鬟来传话,大夫晌午就到,您先洗漱吧,宝珍去拿早饭了。”
秦漪知道拗不过她便不再多言。
晌午,她院子里果然来了位新大夫,那大夫约莫四十多岁,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说话时豆大的眼珠子提溜乱转,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名医。
大夫给她诊了脉后便草草开了药方,动作之快让人傻眼。
宝画心里直犯嘀咕,但因着夫人身边的丫鬟也在场便不好多说什么,送走大夫后她便去药房抓药。
厢房里,秦漪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榻上,手里拿着话本打发时间。
没多久,宝画去而复返,脸上带着怒气,眼眶一片通红。
秦漪放下话本,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宝画吸了吸鼻子,偷偷抹了把眼泪,迟疑几瞬后回道:“小姐,奴婢无事。”
这模样哪像是无事,秦漪掀开卧被作势下榻,宝画立即拦住她:“小姐的身子刚有好转,别再受了凉。”
她顺手攥住宝画的胳膊拉到跟前,柔声询问:“到底出了何事?你这样,叫我如何安心养病?”
宝画低眸,眼角泛着红,良久,她抬头看向秦漪,哽咽道:“奴婢只是心疼小姐,若不是夫人去的早,小姐堂堂侯府嫡女何至于落到这等地步。”
秦漪握住她的手,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下人又嚼舌头根了?”
宝画微微侧头看了眼窗外,随即压低声音:“奴婢刚才出府抓药,撞见香菱偷偷给刚才来的那个大夫塞了个荷包。这府里来的大夫都由账房给诊金,香菱无缘无故给他银子做什么?”
小姑娘越说越气,两手紧握成拳:“奴婢怕那药方有问题,便去药铺找大夫瞧瞧,大夫说,那方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其中有一味药是极寒性,不但治不了您的风寒,恐怕还会加重病情。”
听到这话,秦漪眉头渐渐皱起,整颗心也慢慢冷却。
难怪这病一直拖了这么久都不见好,原来背后竟有人在捣鬼,香菱是赵氏身边的丫鬟,此举明显是赵氏所指使。
宝画自然也想到这些,她气得浑身直打颤:“小姐,夫人怎能如此歹毒,您都要嫁人了,她却还这般容不下您。”
秦漪冷笑一声,这些年来,赵氏明着不敢对她做什么,毕竟她是侯府嫡女,若她真出了什么事,赵氏也脱不了干系。
可暗地里,赵氏纵容下人欺压于她,这府里的仆人除了宝画和宝珍,有哪个把她当成正经主子?
“她不敢直接要我的命,便只好使些下三滥的手法。”
宝画心里直发苦,暗道自家小姐命途多舛,年幼丧母,碰上个继母心思歹毒,还摊上个不作为的爹。
她不相信老爷看不见夫人和二小姐平日里的那些小动作,可他一贯装作瞧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对二小姐的宠爱远远超过她家小姐。
这侯府里的人,实在是让人心寒至极。
“小姐别难过,等您和周公子成婚便好了。”宝画轻声劝慰着,暗暗祈祷未来姑爷能多怜爱她们小姐一些。
秦漪闻言心口一窒,瞬间生出一股浓烈的悲意。
她就像那水中浮萍,没有根,没有去路,只能随波逐荡随遇而安,她无力地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宝画,我知道阿濯心里没有我,可我心甘情愿嫁给他,即便是飞蛾扑火便也认了,我只盼着,他能给我一处安身之地。”
这话听着不可谓不悲切,宝画情不自禁落了泪,嘴唇动了几下,却找不出任何能劝慰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