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霍山石斛
她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惊讶道：“霍山石斛？！”
她拿起一点放了嘴里，嚼之微浆，齿黏，味甘，味咸。观其形状，形似钗斛细小，色黄而形曲不直，有成球者。抬起头，看着宋英投过来期盼的眼神，微微点头道：“是上佳的霍山石斛。”
宋英大喜。这霍山石斛是为九大仙草之最，产量及其稀少。如今能得一盒霍山石斛，可不是天上掉下的大馅儿饼么，为了这药多少钱都是使得的。
“当家的，我还是那句话，少了这个数我是不会卖的！”常营五指大开，对着宋英说道。
“这个好说，好说。”宋英拿过盒子仔细端详着。
“五千两？！常家主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罢？”药是好药，可若是卖这个价儿，除了皇帝老儿谁还能够看得起病？
常营嘴角微翘，略带讽意，道：“怎么郡主不同意？郡主也知道这药的真的，霍山石斛珍贵稀缺也是真的，我凭什么不能卖这个价儿！”
沐沁雅微微一笑：“你当然可以卖这个价儿，这买卖的活计我可左右不了。只是我觉得五千两买了这盒东西来，估摸着得放个十年八年才能卖的出去吧，这药名贵，一般人自是用不起，那权贵倒是能用得起了，就怕他们到时候不肯出这个钱了。这霍山石斛是珍贵，可留在保和堂里就是个烫手山芋，万一哪天消息透露出去了，没准儿宫里都会过来讨要。当家的，到时候你给还是不给？”
宋英脸上的喜色一僵，面露难色。
沐沁雅继续道：“这霍山石斛甘平无毒。主治伤中，除痹下气，补五脏虚劳赢瘦，强阴益精，久服厚肠胃，补内绝不足，平胃气，长肌肉，逐皮肤邪热痱气，脚膝疼冷痹弱。定志除惊，轻身延年，益气除热，治男子腰脚软弱，健阳。逐皮肤风痹，骨中久冷，补肾益力，壮筋骨，暖水脏，益智清气，治发热自汗，痈疽排脓内塞。
这霍山石斛所治的病症，我都能通过用过其他配药来治愈，花的钱少也能药到病除，若我是那病人我当然选那最实惠的不是？毕竟这钱又不是天上掉的，常家主您说是不是？
所以说这药对于保和堂来说可有可无，甚至没有反倒比有更好，那掌柜的为何还要花钱买这些麻烦呢？而且还是不菲的钱财。”
常营闻言冷笑一声：“哼！那倒是我的不是，给贵号添麻烦来了，告辞！”说罢起身就要走。
“常家主，今日若走出了这保和堂，要想在盛京城里卖了这霍山石斛，可就难了。”
常营回身，面色一冷，道：“知道郡主势大，原来还能这样光天化日下吓唬人？”
沐沁雅轻声笑道：“常家主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唬您，若是在这盛京城连保和堂都不敢收的药，您觉得哪一家还能收？就算敢收，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保和堂没收的缘由不是？常家主可知道我为什么选了这保和堂坐诊么？
自然是看中了它的名头。
一来，它是大周的皇商，我想常家主既然是怀地的大药商，想必也是看中了保和堂这层身份吧。二来，保和堂根基深，敢问在京城的药号里，有哪一家可越得过保和堂？三来，这霍山石斛不过就是常家主的敲门砖，难道常家主这回真的要舍本逐末，用一盒石斛先宰保和堂一口？那以后保和堂还怎么和常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被她说中，常营的面色有些缓了下来。他审视地看了对面那个小女郎一眼，没想到这小郡主年纪是小，可行事倒是精明老练，居然看出了他的来意。
他复又坐了下来，的确，这保和堂是他在盛京打开药材生意最理想的伙伴，若是换作其他，难免都有些差强人意。
宋英见常营居然去而复返，心里对沐沁雅十分钦佩。他以后一定得把这小郡主供起来才行，她简直就是保和堂的财神爷呀！
“那这霍山石斛你们打算给多少钱？”这一次常营没有看宋英，而是直直看向了沐沁雅，问道。
她走到常营对面坐了下来，端起桌上放的热茶轻轻地啜了一口，道：“和保和堂做生意，对常家主来说稳赚不赔罢！长年这样算下来，对常家来说，得到可不只是打开了盛京的药材门路，重要的是保和堂一旦跟常家连在一起，这保和堂的人脉那不也就成了常家的么？要知道，这保和堂可是在太医院挂了名头的。”
听着这话常营自是明白她说的都有道理，跟保和堂拴在一起后，他们常家可就不只是怀地的一家大药商，而是一跃成为了大周皇商的供药商，这身份自是不同以往，带来的好处更是不少。
“那郡主是何意？总不能让我把这盒石斛白白送了你们罢？”常营紧紧地盯着她，脸上略带犹疑。
“当家的，您可想与这常家做生意？”沐沁雅没有看常营，而是问向了一旁的宋英。
宋英毕竟也是多年从商场的摸爬滚打里过来的，见沐沁雅一问他，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为难道：“哎呀，要知道给保和堂供药的药材商那可是遍布大周各地，咱们保和堂经营的药材多达两千多种，又加上郡主来了以后，那咱们商号更是声名远播，这供货的药商那是抢破了头的。就拿上个月来说，保和堂的出药量就比前一个月翻了一倍不止，这个——与常家做生意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药材好，咱保和堂多大的量都能吃得了。”
“药材我绝对可以保证，绝对上佳。”听着宋英的话，常营的眼睛已是越来越亮。
宋英大笑道：“那就好，只要药材好，价格公道，就没有我保和堂要不了的！”
常营闻言亦是跟着一笑，可转眼又眉头一皱，他看向沐沁雅道：“郡主兜了这么久的圈子，不妨就直言罢！这石斛您打算出多少钱？”
“五十两。”沐沁雅淡淡一笑，说道。
“五十两？！！！”常营气笑了，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宋英也是一惊，只是一想起这小郡主曾经坑自己药材的狠劲儿，他突然心里又有些底儿了。只要这小郡主不拿出那股子土匪劲儿来咬自己，她爱咬谁咬谁！
常营又看向对面的宋英，想请他从中帮忙转圜一下。可是当看到宋英一幅“我听不见，我做不了主，你别问我”的表情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郡主，既然两家要做生意，那就拿出做生意的诚意来，您这价格压得委实有些太低了。”
“常家主这药可是从采药人哪里得来的？”
常营狐疑地看了看对面的小郡主。这小郡主才多大？这心智——
“是。我是从霍山的一个采药人那里得来的。”
“我既然敢出这个价格，就知道常家主是不会亏的。”沐沁雅微微一笑，只言于此。
她做过采药人，像霍山石斛这种药材对生长环境极为苛刻，而且生在悬崖峭壁之间，除了那些以采药为生的采药人几乎没有人敢这么豁出命去，常家主这种富商怎么可能自己去采。若是从采药人那里得来的药材，甭管多稀有，价格绝对很低。
她见过很多药材商从采药人那里买来的药材转眼就以百倍，千倍的价格卖到了药号里，赚个盆儿满钵儿满的，而那些勤劳，朴实，甚至于豁出命去的采药人不过仅仅才得些糊口的钱。
常营闻言，惊疑不定。他看着对面那个小女郎一脸笃定的神情，顿时有些心虚。这盒子霍山石斛是他问当地的采药人以十两银子得来的，这郡主居然还能摸清这等关节，这实在让他有些心惊。
“就像常家主刚才说的那样，既然做生意，那就拿出诚意来，敢问常家主的诚意在哪里？”
常营那细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沐沁雅，嘴唇紧抿，保和堂的气氛突然凝滞了起来。
突然，常营微抿的嘴角渐渐打开，放声大笑，声音高亢，引得保和堂内的人惊异连连。
“好！成交！不管怎么说，今日常某能认识郡主这个朋友是常某的荣幸，不知郡主可会屈尊认常某这个朋友？”
沐沁雅暗自叹道，要说精明这人真是比宋英还要更甚，她笑道：“自然。有了常家主这样的朋友，我以后可是有的好药了。”
闻言常营再次放声而笑。
宋青一直在堂中，自是将这一幕看到了眼里。怪不得大伯对这个小郡主毕恭毕敬的，这简直就是个活财神啊！五千两的药材压价压成五十两的，他还是生平头一回见。
坐完诊，宋英一路大包小包地背着送沐沁雅上了马车，临走时还对着她说了句：“郡主以后但凡有什么药材上的需求，尽管吩咐便是，小的无所不尊，定当从命。”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要是在这小郡主身上花费一分的财力，这小郡主轻轻松松地就能回报十分。以后他一定要把这尊活财神给供奉起来，恩，不遗余力。
沐沁雅看着宋英那快要眯没了的眼睛笑道：“掌柜的客气了。”
马车隆隆，一路行驶到了临江阁。
“哟！郡主来了，今日我们阁中新制了好酒，您要不要尝尝？”掌柜的见她进来了，急忙带着她走了西边的悬架梯，带着她一路到了三楼的雅阁。
原先她并不知道临江阁还有三楼，以为临江阁只有一楼和二楼，自从拿了这个小牌子后，每回来这里，掌柜的都会将她带到这里来。
三楼的雅阁极其阔绰，装饰奢华却不失雅致。要是夏日在这里该是得多么舒坦啊，四面窗扇打开，对面就是清凉河，举目眺望，甚是还能看到河对面的情景。
“郡主，这酒浆依小的看，您还是喝些淡酒为好。这新出的九丹金液，紫红华英，太清红云之浆，兰生酒就很不错的。”
“都上一些罢。”都没喝过，那就都喝喝试试。
“那吃食？”
“照旧罢。”
掌柜的应声下去了。
“郡主，您要那么多酒作甚？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都是些淡酒，没有事儿的，今晚小昭也陪我喝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