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堂前应对显豪气
瞥一眼身旁这位衣着质朴却浑身自有威严的长衫中年,刘普此刻内心是有些后悔方才的莽撞言语的,若接下来他言语上有丝毫疏漏,那这些日子以来他所作的努力也就随之全部白费。
好在这段煎熬的等待时间并不久,不多时,便见刘涣在一群扈从的拱卫下进入堂前。躬身拱手分别朝上首位的两人一礼,刘涣直面刘普,“不知阿翁遣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嘭!”面露恼怒,刘普震声喝问,“你自己行的事情,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麽!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无缘无故杀害府中管事,莫不是已然觉得人命如草芥一般不成?”
声音洪亮回荡前堂,如此底气足见平日刘普在府中的威严情势。
“既是阿翁询问,我便直言。”昂首矗立,面向刘普,刘涣没有丝毫慌乱,“此番之所以怒杀刘平,原因有三。其一,刘平乃我府上管事,虽管理事物繁杂,但也只是管事。然而自其任管事以来,处处对我刁难,先前更是欺我兄弟年幼,多有责罚。而尊卑之别,古便有之,昔日我力有不逮,自无法教训,如今我业已束发,其依旧如前,我气之不过,怒而持刀杀之。
其二,昔年亡母故去时,曾将某与弟相召榻前,临终叮嘱此人有谄媚之能,嘱我日后能为家中将此恶贼铲除。今日,恶仆先囚我近侍,再闯我别院,又当庭抢人,我若不杀之,何以告慰亡母在天之灵!
这其三,便是方才所提,此恶贼擅自囚禁我之近侍,加以虐待。阿翁亦知晓,刘恩乃我近侍,素来与我意气相投,与其说是主从,更可谓是好友。见好友遭如此欺凌,我焉有不报仇的道理!”
当下,刘涣也不等刘普再次驳斥,便率先叩倒在地,朝刘普礼拜,“因此刘平人是我杀的,此事我无话可说。但我只以为此事我只有未曾事前禀告大人的过错,还请大人处不请擅行之法!”
“你!”再次怒拍案几,刘普虽是心下诧异不已,面上却依旧怒容,“汝既然已束发年岁,就当知礼明事,岂敢杀人后还这般振振有词!”
“我并非振振有词,只是觉得此并非我之错!”
“混账!你竟还敢强词夺理,左右与我将他押下去家法严惩!”
“刘公且慢!”刘普此言出口,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终于开口,“以吾观之,令郎身上倒是颇有几分汉家儿郎的豪迈之气。”
缓缓起身,来到刘涣跟前,中年轻捋颌下短须,上下打量了番刘涣后,才缓缓询问,“我且问你,你方才所申辩的三条缘由中,若刨去前因后果,使你这般行事的紧要理由是什么?”
“县尊开口询问,有何缘由你务必从实招来!”旁边刘普见中年起身,也跟着起身,来到刘涣跟前,似是叮嘱又似呵斥的附和起来。
默默端详面前这位浓眉重目的中年,刘涣也不曾想到,此人竟然便是主宰这成德县的县令。须知,在眼下这州牧还未开启的时间,除去郡守,县令便是主掌这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军政长官。
“回禀县尊,我方才所言的三条缘由也是我平生的行为准则。其一是忠,只有忠君敬君之人、才会时刻铭记尊卑有别,其二是孝,只有孝顺父母之人,才能使家庭和睦,其三是为义,只有重情重义之人,才能广结良师益友。因此,我行此事之准则,皆出于忠孝义,并无半分鲁莽!”
“好一个尽忠尽孝尽义之人。”扭头向刘普,县令朗然欢笑,“不曾想你成德刘氏竟会有如此麒麟人才,实乃我大汉之幸,成德之幸啊!”
言罢,县令似乎也是爽快人,当下便弯腰伸手意图将刘涣搀扶起来。见状,刘涣自是不敢托大,连忙起身。不过,县令却是依旧热情的把住刘涣的手臂,看起来听了这一番言论后,似乎是极为赏识他的。
“刘公啊,刘氏有如此热血青年,你不仅不用,竟然还想要责罚与他,如此,岂不是暴殄天物?既然你不用他。”稍微沉吟片刻,县令又接着开口,“我身边尚缺一名如此有热血的青年辅助,不如让他随我身侧做事如何?”
“万万使不得。”连忙摆手推辞,冷汗已然沿着刘普的额头流了下来,“犬子行事鲁莽又不知分寸,岂能跟随县尊左右做事,若是坏了县尊大事,岂不是罪过深重。”
面对县令抛出的橄榄枝,刘普可谓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起来。
虽然县尊似乎并没有对刘普的举动表现出不满,但还是略微有些嗔怪,“欸!若是刘公以为随我左右淹没了令郎的才能。我听闻本县县尉眼下也正在招募热血敢杀青年,不若让令郎从军如何?”
“这。”此刻刘普面上神情连番变换,良久,才伸手拉住县令手臂讪讪开口,“滋事体大,还请县尊宽容些时日,容我再想想。”
“哦?”闻言,一直盯着刘普的县令微微挑眉,“刘公确定要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