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做戏
“德妃姐姐,霓裳初入宫,对宫里不太熟悉,所以这安排妃嫔住所的事情就交给姐姐了!”
慕容皇后的牌出在了周谨仪的意料之中,她笑着答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定当安排仔细了,不让各宫的小主受委屈。”
两人目光相接,具是温柔和气,端起瓷杯各饮一口,口中却是微微的苦涩,后宫这个地方,向来都是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冷暖只有心知。
德妃送走了,慕容霓裳将被子里剩的茶倒在了地上,轻雪微一思虑后大着胆子问道:“娘娘不是已经将最难做的事情推给了周德妃,为何还苦恼?”
“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慕容起身,拿起放在线钵里的剪子为窗台上一盆花修剪枝叶,“本宫在想的是名册上的人!”
慕容一想起薛任就心肺生疼,前世的记忆再次历历在目,那年夏天,建福宫花园的云雀湖边——“小姐,别难过了,你看这风景这么好,不如好好的玩一会儿,不去想那么多了!”漫雪小声地劝着,一双单纯的眼睛让慕容冬妹愈发的绝望。
前些日子,轻雪因为德妃的栽赃已经被处死了,端木玦说瑞嬷嬷心狠手辣也不许留在宫中一同撵了出去,自己身边只剩下一个不懂事的漫雪,还好还留下一个亲人在身侧,慕容对漫雪微微的露了笑意,答道:“好,我们在湖边走走,散散心!”
黄昏之时,天色迷蒙,湖边的凉意倒是让夏日的难耐都消散了几分,慕容蹲下来看着湖里的荷花,看着云雀偶尔在水中洗澡,发出悦耳的叫声。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慕容盯着那水面轻轻的唱着,端木玦从上次绣春囊的事情后已经好久没来看她了,现在她的禁足解除了,可端木玦还是不见他,难道就真的再也不见她了吗?那么贴心的温柔仿佛还是在昨天一样。
“皇后娘娘,歌声再美妙也引不来陛下了!”
慕容回头,说话的人是薛婕妤,她怀了龙脉,已经两个月了,可身段依旧苗条,新进了婕妤的位置正是春风得意,不似她这般灰头土脸的,慕容一想起德妃就不想理她,转身想走。
可薛任却不顾身份尊卑的一把拉住她,“放肆!”慕容转身呵斥道,再落魄她还是皇后。
“神气什么!”薛任近身瞪着慕容霓裳的眼睛小声地说道,漫雪已经被她的丫鬟在一旁制住捂上了嘴巴,“现在后宫在德妃手里,皇上也懒得理你了,慕容一族在前朝处于水深火热,恐怕再没几日你就要从这后位上掉下来了,不如你求求本宫,到时候本宫心慈手软的留你在身边当个小丫鬟,也说不定!”
漫雪气愤的不停挣扎,发出愤恨的声音,慕容不相信薛任的话,端木玦是爱她的,不会不要她,不理她,“做你的梦吧!”慕容手一用力,便推开了薛任,顾及她有身子不想过多纠缠,便转身想扯着漫雪离去,没想到身后的薛任却一把抱住了她向湖里跳去。
慕容会水,折腾几下就浮了起来,她知道薛任腹中有孩子,便拼命地想救她,可却得到了薛任的反抗,两人相近时薛任变成紫色的唇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说道:“我的孩子留不住,还不如将你拉下后位!”
她是故意的!慕容霓裳瞬间明白,岸上的丫鬟大呼小叫的喊着救命,没一会儿便将两人都捞了上来,薛任果然一身是血,连湖里的水都微漾着红色,在晚霞里那样的触目惊心,而她只是浑身湿淋淋的站在一边,看着端木玦跑过来将薛任抱走,狠狠地等着她看,好像用目光将她吃掉一般。
“臣妾的孩子!臣妾的孩子!皇上,让奚儿去死吧!我的孩子……”那哭声响彻长春宫,也刺透慕容霓裳的耳膜,她依旧一身湿淋淋的站在地中央,承受着所有人愤恨的目光,当然包括端木玦。
端木玦看过来,慕容目光相接,她相信自己无须解释他就会相信不是她做的,那孩子也不是她弄掉的,可是端木玦又令她失望了,那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来,“皇后失德,谋害后妃皇嗣,属悍妒之流,从现在起凤临宫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薛任的哭声更高了,好像端木玦没杀了自己就是失败,慕容不想再狡辩了,她只是缓缓的转身带着漫雪走了,若是能逃离这皇宫该有多好,“慢着!”
她就知道他是不舍得的,他是相信自己的!慕容急切的转身看着他,可却听到端木玦冰冷的说道:“宫女漫雪,怂恿主子,心思歹毒,拉出去杖毙!”
“不要!不要!”她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拉着漫雪的手,想从侍卫手里夺回她唯一的亲人,可只能看着漫雪惊恐的被拖走,就像轻雪那样,“皇上我求求你,不关漫雪的事,都是我!都是我做的!求求你放过她……!”
她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不停的哀求,却只见一双黄色的朝靴,跨过她的身体不管不顾的离去了。
太多的记忆汹涌而来,慕容噙满泪水的眼睛仿佛是前世与今生一层脆弱的屏障,让一切模糊的厉害,又没有距离,“你怎么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慕容忽的一转身,看到的却是记忆中的那张冰冷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多想说一句——端木玦,你好狠的心!我好恨!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心疼的仿佛要破碎一般,闭上眼睛没有知觉的软下了身子。
“诶!”对面的人忽然间就晕倒了,端木玦将她揽在了怀里,连忙抱上了床榻,对着身后的管密喊了一声“快传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