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到尘埃,开出花来
Chapter 30(附骨之蛆)
林曦将车停在叶宅门口,并未开进去。叶晓静看着熟悉的家门,鼻子又是一酸,随即狠狠压下心中的酸楚,她不想让爸妈为自己操心。若是爸妈知道,肯定会去找上官封,她不想再和他染上任何交扯,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死缠烂打甚至不惜找自己父母上门。深呼吸两口气,叶晓静打开车门,停顿了下,转头看向林曦,“要进去坐坐吗?”林曦摇摇头,之所以没将车子开进去就是不想进去,对于交际这方面,她实在是懒得应付。随即看着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挺直腰背,以至于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糟糕的叶晓静,挑了挑眉,看来这丫头应该是能挺过来了。嘴角若有若无地一抹笑,林曦还是很期待叶晓静的重生,卑微到尘埃里,也是能开出花来的呢!
“我就不进去了,你快回去吧。不早了,你爸妈该担心了。”在叶晓静看来,这时的林曦给自己的感觉,仿佛又变成了之前与自己毫无交集的那个淡漠的女子,好似刚刚那些事都只是她的错觉。叶晓静嘴边扬起一抹苦笑,是啊,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友情,更何况还是林曦那样的人。
就在叶晓静正打算再次推门下车的一瞬间,林曦突然开了口,“叶晓静,上官封不值得,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你总能遇到更好的。”叶晓静有些诧异林曦对自己的劝导,但冷静过后仔细想想这一路,林曦似乎对自己都带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安慰意味,想到这,叶晓静笑了笑,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清澈,明亮,仿佛是深陷泥沼中却突然抓住了一丝生机的灿烂。林曦因为这个笑容怔住了,脑海中不知闪过什么,突地也绽放一抹笑。而刚刚经历的所有,那些伤痛,委屈,和酸楚,都在这两抹笑容中消散殆尽。
叶晓静道了声谢谢,下了车。车外阳光正好,林曦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可以看见叶晓静有些蹒跚的身影,但从后背穿出的力量却那么坚定果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往往只有那些经历过尘埃深处的花儿,才越发的娇艳欲滴。
林曦收回视线,正当自己扭动钥匙打算驱动车子离开时,车窗外却传来了“咚咚咚”的响声。林曦有些诧异,也有些疑惑地看着正敲着自己车窗的叶晓静,不明白刚刚走向家门的人怎么一下又回到了自己车窗外。林曦按动按钮降下车窗,叶晓静因为刚刚的小跑让本来因为两次大哭就有些虚脱的身子更加虚弱,还在一喘一喘地吸气和呼气。
林曦从额头到脖颈打量了几眼叶晓静,随后从车上的纸盒中抽拉出几张纸巾递给叶晓静,“擦汗。”叶晓静已经慢慢缓了过来,脸颊也有了些许红润,接过林曦递来的纸巾随意擦了擦自己从额头上顺着两鬓流下的汗水,盯着林曦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也没办法啊,感情不受我控制,如果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放手就放手,那样洒脱,该多好。我也想啊,但我做不到。我不能以绝对隔外的姿态去权衡这场感情对我的利弊,所以我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尝试各种方法,去找寻属于我的出路。只是很可惜,我没能成功,反倒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可我从来不后悔我的付出,就算是无用的,就算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一文不值,但对于我,这些曾经的付出,都是我为数不多的能拿的出手用于交付的真心。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很幼稚,但我的确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没有糖会哭,没有他也会哭,甚至到了现在,光是想到他我都感觉自己语无伦次。你看,每一段付诸真心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因为那些不管是美好还是痛苦的回忆,都犹如附骨之蛆一般刻在我的骨血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对他的喜欢,为他的付出。除非我死,否则骨血不枯,又如何能够摆脱?”
大概是一口气说了太多,叶晓静此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停顿了两秒,又接着说道,“所以你刚刚的提议,不是我不接受,是我想接受但我做不到。也许我可以欺骗别人,让你们都以为我放下了这段感情。但就算那样我自己也知道,又或者说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可能那样洒脱。最后,还是要谢谢你给我提出的建议,但请恕我无能为力。”随后,在林曦有些呆滞的目光下,昂首阔步地离开。
在林曦反应过来后,车外已经四下无人,叶晓静早就进了家门。阳光也因时间的推移而稍稍偏倚了一个角度,正好打在车上,原本就铮亮的车身因着阳光的照射突然变得有些刺眼。林曦难受地闭了闭眼,靠在座背上小憩了一会儿,脑海中却不断闪着刚刚叶晓静留下的话,眉目间尽是烦躁。
林曦睁开眼,暗暗咒骂了一句,开动车子行驶上路。可只有林曦知道,刚刚的难受不仅仅是因为刺眼的阳光,烦躁也不知由何而来,就来咒骂都变得有些无厘头。因着林曦并未关上打开的车窗,夏风带着些许燥意吹入车内,吹散了车内之前紧闭车窗导致的沉闷,但也吹得林曦心头越发烦躁。
一个急刹车,林曦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拿出了被自己放在裤袋里的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静静躺着的程桉的名字,心头的燥意似乎缓解了些许,嘴角也露出一抹笑。随即决定了什么似的,点开短信界面输入了几个字,把手机随意地丢在副驾驶位,调转车头朝背离老宅的另一方向开去。
一边,阴暗无光的地下室内,除了门隙处透露出来的一丝光亮,四周都陷入阴沉的黑暗中,伴随着寂静与湿冷,一丝一丝从心里渗出的最真实的恐惧把眼前跪在地上的人吞噬。
被土黄色胶带封住的嘴里不住地传出呜咽声,身子蜷缩着的同时打着轻微的颤抖,眼睛里清晰的倒映出面前不远处靠坐在真皮沙发上慵懒高贵的男子。
男子心情似乎很愉悦,嘴角噙着一抹笑,只是眼神里跳动着的摇曳的火焰展现出不一样的风彩。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把泛着寒冽冷光的刀,幽冷的声音似乎要将人拖入无间,“招?”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使跪在地上的人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疑问句,但在那人听来却是不容抗拒的肯定句。他必须要招,不然,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