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易水寒断腿

尹易二人再躲闪不及，剑起剑落间，只听易水寒骤然“啊”地一声惨叫，他双腿竟被柳扶风一剑劈断，鲜血立时迸溅而出，溅得对面柳扶风既妖娆妩媚又面目狰狞。

“哈哈哈哈……当年易杰那狗贼砍断我爹一条胳膊，今日我砍断你双腿，亦算是给我爹报仇了，哈哈哈哈……”

“我的腿，我的腿……”易水寒拼命扭动着，挣扎着，恨不得自地上爬起来去把断腿接上，那两节断腿却失去了生命般，兀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又慌又怕又绝望，禁不住一个劲地叫着喊着：“我的腿，我的腿……”

尹若水看得心如刀割。她原是想等他体内麻药效力过后再取他性命好为上善村报仇雪恨，如今见他被砍断双腿，永成残废之人，她心里的杀意突然一下子就消了。

她同他有仇，柳扶风兄妹二人与他亦有仇，可是冤冤相报又何时能了？况且当年杀人者乃易杰其人，与他何干？就因为他是易杰之子，就活该替易杰承受这一切？人的出生是天定的，如若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又有谁会选择给一个杀人如麻、满手血腥的人作儿子？

师父曾教她要宽宏大量，不要怀恨在心，她以前戾气太重，一直不懂这番教诲，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有所领悟。

“易水寒……”她抬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一时半会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劝他。

易水寒抬眸看着她，眼中没有半点光彩，明明是哀告，声音却又无比的平静：“若水，我的腿，我的腿没了……”

“易水寒，我们走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将他背在自己背上，忍着胸膛一阵一阵传来的刺痛，一步一步吃力而艰难地沿着下山的路走去。

她背上易水寒双手紧紧抓着那两节断腿，神情呆滞，没有恨，没有怒，亦没有痛，只有深深的绝望。

腊月中午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淡而轻薄，没有一丝丝温度。山顶上的风一阵一阵地吹来，吹得那一步一步踯躅独行的人一晃一晃地，随时有可能栽倒在地。

树枯草黄，到处皆是一片萧瑟意。

看着眼前这副情景，人人心中竟皆莫名地感到哀伤，淡淡的，并不浓烈。众人伫立原地，谁都不敢吭一声，直至那双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人群中不知是谁，才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几乎低不可闻。

柳慕丰收回视线，淡淡地吩咐道：“陆昱，你立马派人去跟着，若是有何情况，立时来报。”

陆昱立时应声准备去办，柳慕丰又忽然叫住：“等下，把这瓶东西送给她。”

说着，他已自袖中摸出一瓶东西。

陆昱认得那瓶子里装的乃是益元补神丹，对治内伤极有成效，乃世间千金难买之宝，多少武林人士求之不得，药谷亦仅此一颗。

陆昱犹豫一瞬，才接过那瓶子。

柳扶风扔了剑，擦掉面上血渍，回身徐徐步至柳慕丰跟前，瞥了陆昱手中的瓶子一眼，才抬眸温言道：“益元补神丹乃治内伤神药，你莫不是想救尹若水？”

柳慕丰并未答话，神色懒懒地理了理微褶的衣摆。

她便又试探，眸中有淡淡忧色：“听说你对尹若水颇为上心，莫不是看上了她？”

柳慕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怒自威：“你罔顾我命令一事，我尚未与你算账，我的事情，你休要多管。”

柳扶风颔首扬唇，明明是轻声细语，却莫名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志在必得：“你不也是想伤他的么，若不然，你又怎会带我至此？”

“莫要太过自以为是。”他淡然回了一句，倒是并未解释，转身便自顾下山去了。

柳扶风收起本来就淡的笑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有些痴缠，又有些晦涩。

“别人不懂你，我还能不懂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