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破杯断情义

她蓦然抬眸定定地看着案上那把剑，那把剑极有灵性，嗡嗡震动而起，寒光透过剑鞘乍然泄露，似在提醒她，父债子偿，如今仇人之子就在此，她必须杀了他，好给全村的人报仇。

杀意如潮，一浪猛过一浪，她再克制不住，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宝剑，急促地喘着。剑连着剑鞘在她手里震动不休，急欲破鞘而出。

对面的易水寒略微往后退了一步，眸子里带着哀伤与绝望，声音有些微的颤抖：“若水，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她用力抓紧手中宝剑，扣得指甲泛白：“是！”

“为何？”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那些字眼从她齿缝间一个一个地迸出来，他听了，却禁不住仰头苦笑，半响才道：“好个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那你我二人之间的情义呢，你要弃之不顾吗？”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默了一瞬，才伸手端起杯子，冷声道：“喝了这杯茶，你我之间就此恩断义绝！”

一语既毕，她仰头便一饮而尽，手臂用力一甩，茶杯“咣当”一声，顿时碎成千万片。

“呵呵呵……好，好个恩断义绝……”他苦笑不已，眼眶又红又湿，忍了半天，才总算没教眼泪落下来。端起茶杯看了一眼，才学她仰头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茶早已凉透，入肠便是又冰又苦。

他又是一声苦笑，拿起秋叶剑：“事到如今，我还有何话可说，你既非要杀我，那便来吧！”

“好！”她一声冷喝，倏忽间剑已拔出，她骤然向前一跃，剑芒凄厉如电，对准他面门便直刺而去。

易水寒只好赶紧横剑格挡，避开她一招。两剑相斫，只听得“苍啷”一声，火花立时四溅开来。尹若水一招方歇，另一招已起，招招来势凶猛，手腕翻飞间剑气如虹，势要夺他性命，他无意与她厮杀，因而只守不攻，处处留情。

“出手啊！”尹若水恼极，怒喝一声，竟施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样的绝招来，企图以此迫使他出手。

易水寒逼不得已，足下微蹬，连忙往后飞退，一边举剑试图以剑气震开她再说，谁知他刚飞起，就发现自己体内气力被迅速抽走，四肢一软，整个人竟不由自主地朝地面重重跌坠而去。

“茶里有毒！”他猛地瞪大双眼，惊骇非常，以为毒乃她所下，心中一时不由得又苦又绝望。

倒地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想起她离阁出走前一夜定下的约定，那时他和她皆满心期待着这场比试，谁料如今会是这样的结局。

“能死在你剑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在他心底深埋了这么多年的忌惮之毒和做了这么多年的噩梦终于得以拔除，他扬唇一笑，突然释怀了。

“茶里怎么会有毒……”尹若水正杀红了眼，见自己招式未施展完全他却先轰然倒下，不由怔了一下，转瞬后才蓦然被他话语惊醒。

眼见千万道凌厉剑芒已然兜头而来，即将把他片成千万块薄肉，情急之下，她只得不顾反噬之害骤然撤招。漫天剑芒霎时熄影，她胸膛却是猛地一震，“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