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品正一境

最中央的高台宝座上，端坐着一个人影。

朱杋每次内视，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它的轮廓时隐时现。朱杋无数次尝试‘靠近’注视它，可却徒劳无功。

不论他怎么内视，那个宝座上的人影始终和他的视角保持一定的距离。朱杋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却看不清它的样子。

朱杋并无名师指导，也没人可以请教，只好把这种情况当作正常，放任自流。

近日来，他丹田胀满，这是积累充足，能够冲窍的前兆。

所谓冲窍，就是用灵气冲开窍穴，达到耳聪目明、易经洗髓的效果，这是修行路上必不可少的基础。冲开的窍穴越多，打下的基础越是牢固。

朱杋按照功法，准备今晚最后一次尝试冲窍！

只要冲开哪怕一处窍穴，他就能有一丝丝气感，从而踏入七品！

为此，他不惜趁更换煤炭，盗走了一枚‘聚灵丹’。传闻此药性烈，如虎如狼，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剧毒，虽然能滋补灵气，但也容易撕裂经脉，轻则痛不欲生，重则瘫痪死亡！

就算是这种副作用极大，相当于在赌命的丹药，在江湖上也是稀世珍宝。好在对于龙虎山教众来说，这种药形同鸡肋，这才让朱杋有机会盗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此次不成功就成仁！

朱杋从冥想中清醒过来，拿出用布藏好的聚灵丹，深呼吸一口气，回想这三年来种种艰难，与其被当作囚徒一辈子，还不如以命一搏！

他一咬牙，一口吞下了丹药！

药力快速发散，朱杋平心静气，冥想内视，开始运行周天，尝试冲窍！

可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就连他从丹田里调出的灵气，在紫微神识转了一圈后，和那恐怖的药力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次都是这样，在冲窍时，那些灵气全都在运行周天的时候消失了！

说好的大补之丹呢？

说好的痛不欲生呢？

说好的虎狼之药呢？

就这？

朱杋察觉到了异常，这绝对和他的资质无关，肯定是出了其它问题——否则那几乎致死的药力，绝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他再次内视，经脉脏腑全检查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至在紫微神府，他看到了那高坐于巨大基石王座上的人影……

它……好像……变近了些？

朱杋拼命的尝试靠近它，内视视野破天荒的，竟然在不断的拉近！

他逐渐看清了人影的轮廓——消瘦修长的身形、杂乱枯槁的头发、惨白如锡纸的皮肤、泛着乌青的嘴唇……

白雾在逐渐散开，距离越来越近，朱杋将要看清它的脸……

忽然，它睁开了双眼！

一对狞亮的瞳孔穿透了白雾，与他内视的目光对上。那一对森罗可怖的双眼，仅仅依靠对视，就在一瞬间击碎了朱杋的神智！

识海乱作一团，神智在逐渐扭曲，四周的一切变得像最扭曲的抽象派画像，大片密如纱布的白线将他的意识切割、拉伸、扭曲、搅乱……

朱杋完全丧失了时间观念和自我认知！

与此同时，一重门后的九根实心铜钟开始轻微震动起来，灰尘簌簌落下，守夜的道士被惊醒。

可当他打着灯笼，爬上钟楼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朱杋意识逐渐回笼，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切成了一块一块，努力将意识整理好后，他感受到了从内到外的极致虚弱。就好像在青楼住了十年，然后被割掉了两颗肾，丢在沙漠暴晒脱水，最后泡在真空离心机里的感觉。

眼皮像是有千钧沉重，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眼皮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宫殿，他还在紫微神府里，没有脱离冥想状态。

可这并不是内视的感觉……

隐没在白雾里的石柱、宫殿的中轴线、王座的左右扶手，以及黄底黑纹的龙袍……

朱杋惊觉，这竟然是王座上人影的视角！

他，成了那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