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24
为了避免丰逦自缢,抓捕她以后,天玄司便用药物将其弄晕带了回去。
无论此案关系如何,宋从极也依然将案件的卷宗全部递交给了盛帝。
盛帝自然是没料到有朝一日丰逦会如此大胆,将这些事情捅了出来。但好在宋从极是他的心腹,他相信宋从极能将事情摆平。
不过,这一次,宋从极却摇了摇头。
“陛下,丰逦是敌国的奸细,就算瞒得了后宫,也保不齐后胡那边会利用此事做文章,所以最好还是早做打算。”
盛帝脸色不太好看,宋从极的话说的太过直白。
他是提醒他,要立储君了。
后胡一直对大盛虎视眈眈,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南下的想法。
一旦他这些事情传开,他再不想退位,天下也会逼得他退位。
他一生最在意的便是做一个千古流芳的明君,他不会让这些事情成为他的绊脚石,所以即便再舍不得,他也还是得做出妥协。
好歹,他目前还是有几个皇子已经长大成人,足以堪担大任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盛帝开口道,“奸细一事交由天玄司彻查,至于丰逦,将她交给朕,朕要亲自和她谈谈。”
“是。”
宋从极没有多余的废话,离开盛帝以后,当即安排人将丰逦从天玄司转入皇宫天牢。
*
丰逦是被一阵疼痛给叫醒的。
睁开眼便看到一个鎏金面具,在烛火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丰逦看到对面的人有一瞬的震惊,“少……”
话还没说完,盛千夷已经冷冷地开口道,“你不该动时家。”
丰逦后背一阵发麻,稳了稳心神才说道,“后胡要一统大盛,时家不得不死,这是王的命令。”
“呵,本王曾经提醒过你们,不准动她。看来,你们就是要跟本王作对呀……不错,干得挺漂亮,连本王都给骗过去了。”
丰逦急了,想说什么,盛千夷却根本没打算听,自顾自地说着,“本王根本不在乎谁坐在这个位置上,但是……你们碰了本王最重要的人……”
盛千夷看向她,语气坚决而冰冷,“……就必须死。”
话音一落,盛千夷的鞭子就已经缠上了她的脖颈,将她勒了起来。
丰逦呼吸一窒,下意识的挣扎着。
可鞭子收紧却又不完全勒死,丰逦在这种窒息和无法死亡之间挣扎,痛不欲生。
抬眸看到面具下的那双碧眼,阴沉幽暗,却透着让人胆寒的疯狂。
他在欣赏她的痛苦。
或者说,他想要看到的,就是她的痛苦。
丰逦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丰逦强忍着痛苦打算自我了断之际,盛千夷却忽然松了手。
“哦,不行。时霓不喜欢本王这样……”
丰逦掉到地上,大口喘气,本以为盛千夷是要放过她了。
“……那本王就大发慈悲送你个痛快好了。”
下一刻,修罗一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随后,他身后的人直接在牢房里吊起了绳子,另一头系到了丰逦的脖子上,然后往后一拉。
丰逦瞬间被拽到牢房顶上,拼命地蹬了几下,想挣脱却挣脱不了,活活被吊死了。
此时,一个死士悄然凑近盛千夷的身边,“王爷,陛下来了。”
盛千夷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死掉的丰逦,“走吧……”
*
天玄司。
白优和宋从极正坐在茶几前,看着面前的这三块紫薇讳。
一块是安王给的,一块来自仙姑,一块……则是从丰逦身上翻出来的。
白优将这三块拼凑到了一起,沿着后面的脉络来看,地图的形状也比之前轮廓要清晰不少。
白优比对着大盛的山川图,指了指三块合起来的一个尖角处,“你有没有发现,这有点像上京?”
宋从极瞥了一眼,“像,但并不完全确定。这样的尖角大盛很多地方都有。”
白优点了点头,三块紫薇讳目前还不足以显示更多的地图信息,但一个负责人只拥有一块紫薇讳的话,要拼凑出这完整的信息,恐怕这在上京的细作,还真不会少。
白优沉吟片刻,说道,“我在想,丰逦毕竟是一个皇贵妃,就算下令要处理掉时家,也总需要人手,她不可能离开皇宫亲自动手。而且,那些水匪要这样出海,再混入到人群里消失,周围驻扎的人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宋从极轻轻拨了拨紫薇讳,确保三个牌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接着白优的话道,“除非被级别更高的人压下去了。或者……就像安王当时的情况一样,被人故意调走了。”
“所以……丰逦背后的那些细作,也有可能已经在上京有了不匪的身份。”
“嗯。”
白优脸色沉了沉,有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就在周围却并不知道是谁。
白优看了地图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拿出笔墨沿着紫薇讳的大小规格同等比例画了起来。
画完以后,大概预估了一下数量,“假设紫薇讳能够拼凑出完整的地图,那么从这个数量来看……这地图……你说会不会是整个谍网的所在?”
宋从极皱起了眉,观察了片刻,“有可能。”
“这数量并不少,一个丰逦和仙姑就已经惹出这么多事,杀了这么多人了,要把所有的紫薇讳都找出来,怕没那么容易。”——甚至,有可能引起上京的动荡。
宋从极默然不语。
后胡已经在上京布下谍网,若不尽早揪出来,也注定要成为隐患。
但若是要想找到更多谍网的线索,怕是只能从丰逦身上下功夫了。
“司主,宫里传来消息了。”
此时,天相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何事?”宋从极问道。
天相:“丰逦自缢了。”
白优愣了一下,“不可能啊。”就丰逦那自负到狂妄的面相,也不是会自缢的人。否则,她在被抓的第一时间就可以选择自缢了,何必等到现在?
宋从极也觉得奇怪,“是陛下?”
天相:“不,盛帝到达之前,就死了。”
“……”
宋从极和白优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没错,这上京还有他们不知道的,身份更高的人,是他们中的一员。
能够在天牢里这样悄无声息的杀人,那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宋从极挥了挥手。
屋子里又只剩下白优和宋从极两人。
唯一的线索没了。
看来,他们只能再想新的办法去找谍网的下落。
不过,好在有了方向,白优也没那么担心,丰逦已死,他们接连少了不少大将,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只要他们动起来,就一定能抓到线索和把柄。
这个时候,等待,反而是最有利的选择。
比起谍网,白优此时可能更在意的是宋从极。
一想到了丰逦故意说的那些话,她就担心他,于是,忍不住问道,“……既已经知道了时家的真相,初衷也已经达到,你还打算继续吗?”
宋从极抬眸看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本以为时家的死,无非是朝中的人想借此机会除掉宋家,但现在看来……巫师说的没错,他们的野心很大。既已经牵扯到大盛,现在……又怎么可能停得了?”
“可是那天丰逦的话……”
“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宋家……永远都只是镇国公。”宋从极知道她想说什么,但眼下,他并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他已经娶了时霓了。
什么都给不了她。
他们之间,还是保持最简单的公务关系最好。
不牵扯一丁点情感,对他们两人才更适合。
白优却不知道宋从极心中所想,看他如此淡然,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吧?
白优从荷包里掏了掏,将一个葫芦状的护身符递给了他,“葫芦寓意长寿平安,大盛每到秋季每家都会做这样的护身符随身携带,我看天玄司都没准备,就顺便给你做了一个。”
宋从极故意伸出手挡了一下,冷然道,“不必了。”
白优安静了一瞬。
宋从极被她眼里的失落所刺痛,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模样,瞬间耷拉下去,心口隐隐一抽。
刚要狠下心转头,白优却看着他伸出了小拇指。
“我们拉过钩的。你不可以躲我。”白优又重新笑起来道,“包括我送你的东西,也不可以拒收。”
“……”
宋从极:“这些东西于我没用。”
白优打量着宋从极,横看竖看都觉得奇怪,半晌,她忽然凑近他面前,调侃道:“宋从极,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宋从极心里一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白小姐,还请自重,有些话不能乱说。”
“那你为什么忽然怕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