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酒宴
这种二选一的致命问题放在宁晚清面前,她当机立断的做了选择。
“鸡汤年年有,裴大人可不常有。”
裴述低头看了她一眼,“真的?”
“千真万确。”
宁晚清只觉得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抬手拨动着案头上的食材。
裴述凑上前去,宁晚清能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身体贴靠在了她的身上,她身子一僵,就听见耳畔传来裴述含笑的声音,“那我教你。”
“好。”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东西都进了宁晚清肚子,裴述撸了袖子看着面前自己做好的汤,瞬间放弃了想要去教宁晚清的想法。
这人做饭不行,吃倒是一流。
不过,想来能有一事留的住她的心,似乎也不错。
晚间归风来报,鹤宁楼的厨娘已经被他们抓住,将人带到府衙的时候,宁晚清和裴述刚吃饱喝足了出来。
眼看着一妇人被推到地上,宁晚清将人仔仔细细的瞧了瞧。
那妇人像是极为慌张,跪在地上发抖,她余光之中在看见穿着官服从外间走来的裴述后,大喊出声,“青天大老爷,民妇可是良民。平日里不烧杀抢掠,只是做些炒菜的活计,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裴述坐在上首,在听见妇人的声音后,握着手中惊堂木一拍,“曾有人看见你去东北后山,竹林山坳之间送饭,形迹可疑,鬼鬼祟祟,还不从实招来!”
在听见裴述口中所说的这些词后,跪在堂下的妇人脸色便是一变,随后仰头看向裴述喊冤,“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您说的这些民妇不清楚。”
裴述也不急,在对上妇人心虚乱撇的眼神后,再次道:“好,那昨日午时你去了哪里?”
妇人思索了一阵出了声,“昨日午时我就在我们鹤宁楼哪也没去。”
“是吗?”裴述挑眉,“把人带上来。”
妇人瞬间一愣,随后便是看见鹤宁楼的活计被人押着走了进来。
那伙计看了她一眼,便被人拉着跪在了地上。
裴述再次问出声,“昨日午时,她可在鹤宁楼?”
小厮头磕在地上,冲着裴述哆嗦着身子再次道:“回大人,她不在。”
“你胡说!”妇人顿时有些急了,“我昨日明明就在鹤宁楼。”
裴述皱紧了眉头“张氏!还不从实招来!”
妇人头磕在地上,“大人,民妇……”
见妇人犹豫再三,裴述再次出声叮嘱道:“这件事牵连甚广,你想清楚,是想等着定你一个死罪还是从实招来,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妇人顿时六神无主慌了神,她冲着高台上坐着的裴述重重磕了头,大喊出声,“昨日,我没在鹤宁楼,我出去了,我去了后山给那群人送饭。”
她观察着裴述的面色,吓得浑身哆嗦,“这件事,是对方告诉我不能说的,说是说了以后就要我们性命。求大人开开恩,饶我一命!”
裴述将人看了一眼,手中惊堂木啪的一拍,“你把你进去之后看到的情况如实的告诉本官。”
“是是是。”
那妇人既然已经开口,便是想来也没什么隐瞒便是将知道的事情都冲着人说了一遍。
裴述将话听完,若有所思,“你是说,你进去之后他们会将你带到指定的地方,你全程什么都没看见?”
夫人出声补充道:“是的是的,我们走的据说是专用通道,而里面的工人跟我们不是一起的。我们平日里做了饭就走,丝毫不让停留。”
裴述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宁晚清,便是让于飞安排人好生看管。
等人走了,宁晚清方才同归风走了进来。
裴述从堂上走下,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张氏不能离开太久,我们要抓紧时间。”他说完看向宁晚清,“我们要出发了。”
归风站在一旁冲着两个人躬身一拜,“祝两位凯旋。”
“归风统领明天见。”
宁晚清刚冲着人挥了挥手,手就被裴述给拉下来,“走了。”
有了归风的从旁协助,裴述和宁晚清乔装打扮了一番,混入了鹤宁楼。鹤宁楼内掌柜的似乎专门对接对方的人,当天晚上便将明日要做的菜单送到了张氏这里。
掌柜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他趾高气昂的站在门边,将手中菜单子递给张氏。
“张氏,这是明日里面的老爷点的菜,你明日起来做好了寄的给我送过去。”
宁晚清扮作张氏,唯唯诺诺的冲着人应了一声,临走时,出声询问了一句,“近日,民妇又新学了几个菜样,几位老爷不想尝尝?”
掌柜倪了她一眼,声音越发刻薄了起来,“你先把这几个菜明天给我捯饬出来,至于明天几个老爷想不想吃,再看明天吧。”
宁晚清冲着人躬身应了一声是。
等人走了,宁晚清拿着手中的单子细细打量了一番,出门找了裴述。
宁晚清将刚刚掌柜的话同裴述说了,随后将手中的菜单递给裴述,“怎么样?会做吗?”
裴述嗯了一声,“倒也不是什么刁钻的菜,明日你来搭把手。”
宁晚清将人瞧了一眼,“你莫不是这会就想赶我走?”
裴述将单子叠起,抬眼看了宁晚清一眼,“我想你留下。”
“那我就坐一会。”
两个人都是下人房,在酒楼的后面,屋子简陋逼仄,桌子旁边就是床一眼望到头。
宁晚清顺着走了过去,抬手拍了拍,“你不用管我,我就坐一会就走。”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看上去孤苦无依。
宁晚清很少露出今日这般有些怯露的表情,此时却是让裴述微微蹙了蹙眉。他站起身,坐在了她旁边,抬手放在了她耷拉着的脑袋上,“怎么了?”
宁晚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事,我一会待一会就好了。”
“你脸色不好。”裴述盯着她看上去有些泛白的脸色出了声。
宁晚清抬手摸了摸脸,随后站起身来,“那边长时间没人不行,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不等裴述拦阻,宁晚清便是快步的推门而出。
她一个人回了屋,屋子里没开灯,整个房间显得又十分的阴暗。
她将门给关上,能看见有光亮从门外照射进来,打在她的身上,将她身上的影子给拉长。
宁晚清一步一步的走进屋躺在了床上。
她蜷缩了身子,半晌又抬手将被子拉到身上盖住,仿佛这样能与世隔绝一般。
脑海之中,似乎梦回了十几年前,宁家的大宅院之中。
那是雷雨交加的夜晚,父母因病相继去世,那时的宁晚清刚刚八岁的年纪。那时宁家动乱不安,二房就将她关了起来。
小小的屋子,阴冷而又潮湿。
她就算是哭闹都没有用,深宅大院之中没有人会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后来,若不是宁家长老赶来,恐怕不用等到后面争夺,那时宁家的掌印怕是已经旁落。
这个房子几乎是跟当初的房间一样的逼仄,冷风呼呼的从外面吹进来,让整个屋子里冷如冰窖。
宁晚清迷迷糊糊的睡了,可就连梦中都很不安稳,她梦见几年前于宁家举步艰难之时,梦见当年她获救之后二叔一家可怕的嘴脸,梦见她指认无一人相信的彷徨。
梦中呓语不断,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梦中有一双手将她握住,暖意从掌心之中传来,让她冰冷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暖和了起来。
像是那孤独无依的小船,在大海上漫无目的的飘荡了不知多久,终看见彼岸一般。
屋子里,裴述就坐在床头,手握着那沁冷的掌心。
窗外冷月照映在屋内,风将门吹得呼呼作响。
裴述抬手将被子给人掖好,一抬眼便是瞧见了月中,那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晶莹泪珠。
裴述握着她的手一愣,随后没忍住,曲指上前,将那滴将要坠落的眼泪给接住。
“好好睡吧,我在。”
*
一夜,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风已经停了,清晨的阳光从门外映照而入。
宁晚清翻身而起,抬手碰了碰脸颊。
是错觉么?
她昨日似乎是梦见裴述来了这里。
她朝着紧闭着的门看了一眼,似乎与昨日睡下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宁晚清想着今日的事情,便是赶忙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内似乎已经被人清了场,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影在忙活。
烟火缭绕的,将他的面容映照不清。
宁晚清走过去,正看着裴述将起了油锅,将油淋在了鱼身上。
瞬间葱香,鱼香便是扑入鼻间,宁晚清深吸了一口气。
肚子里的馋虫瞬间便是被勾了出来。
裴述看了她一眼,两手占着,微微扬了扬下巴,“那个。”
宁晚清听见声音,直起腰身来顺着裴述的视线看了过去,就看见了旁边架子上放着的蒸笼。
“什么东西?”
裴述手里还在炸着东西,腾不开手,便开口道:“你打开看看。”
宁晚清寻了布,抬手将蒸炉盖子掀开来。
热气腾腾的蒸炉之中,蒸着几个肥嘟嘟的兔子样式的小包子。
宁晚清眨了眨眼睛,“你给那几个老头子做这些?”
“给你的。”
裴述抬手在油锅里翻了翻,冲着人再次道:“好姑娘,去断案也要吃饱喝足才行。”
“你说得对。”
宁晚清拿了筷子将包子给夹出来吹了吹。